话音刚落,夏无畏的鸣镝火箭划破长空,山谷中的桐油被点燃,桐油遇火轰然爆燃的声响在山谷里传来洪荒巨兽般的轰鸣,血色雾霭如火山喷发直冲云霄。火柱被青铜镜折射成光网,将雾海撕开条淡淡的裂缝。
“就是现在!进雾!”墨微咳着血沫嘶吼。夏无畏率队冲入雾眼,青铜镜的光路在他们身后寸寸闭合。
浓雾里,大家只能看见彼此身影的轮廓。悬崖上,大家摸索前行。墨微走在最前列,他手里端着通天罗盘,时刻在修整方位。按照罗盘指示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随着向谷底前进,地底突然传来钟磬般的清越声响,血色雾霭如退潮般缩回地缝。随着毒雾浓度的再次降低,“戒备!”夏无畏喊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保证安全是当前首要的选择。随着浓雾再次减淡,渐渐地他的身影出现在悬崖边缘,他呈“大“字靠在崖壁上,手中弓箭已经拉成满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大家都屏住呼吸,警惕地观望。然而危险并没有来临,随着时间的推移,毒雾又逐渐变浓,甚至更胜刚才。
浓雾如凝固的沥青裹在每个人的身体上,挥之不去。夏无畏攥紧腰间的雄鸡血绳,绳结传来的震颤显示身后还有十七人跟随。墨微的罗盘在五步外泛着萤火虫似的微光,青铜指针正疯狂左右摆动。
“往震位挪半步!”墨微沙哑的嗓音像被雾气吞掉大半。夏无畏刚侧身,右靴底突然踩空——腐朽的木桩在断崖边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停!”他低吼着甩出绳钩,铁爪扣住岩缝的瞬间,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华云苓的惊叫刺破浓雾:“栓子滑下去了!”
夏无畏反手拽住绷直的绳索,牛皮手套在麻绳上擦出焦糊味。栓子悬在断崖外晃荡,机关匣撞在岩壁上迸出火星。“夏哥……底下有东西……”他颤抖的手指向深渊,透过雾隙间他隐隐地看见下方岩缝里钻出几股黑色的柱状藤蔓,正缓缓蠕动,急忙将情况告诉夏无畏。但是,声音刚传出就消失在浓雾里。
“别往下看!”韩冲的重剑劈进岩层,拽住第二根保险绳,“我数三声,一起拉!”
“一!”
夏无畏小腿肌肉绷如硬铁,箭囊贴在后腰硌得生疼。
“二!”
华云苓将药锄卡进岩缝,苍白的指节抵住崩裂的锄柄。
“三!”
栓子裹着腥风的躯体被拽上崖面,带起的雾浪里突然伸出十几条黏腻触须。韩冲的玄铁剑寒光暴起,斩断的触须喷出酸腐汁液,在岩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是变异的地龙藤!”墨微的罗盘突然倒转,最近的死士突然发出非人惨叫——拇指粗的藤蔓正从他眼眶钻入颅腔。众人疯狂劈砍着涌来的藤蔓,断裂的藤条却像活蛇般继续扭动。
“用火油!”华云苓的药篓里甩出三个陶罐。夏无畏的火箭精准命中,幽蓝火焰顺着藤蔓汇成的“河流”逆流而上,在雾海中烧出条短暂通道。
喘息未定,西北方突然传来阿芷的呼救:“哥……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声音裹着哭腔刺入耳膜。夏无畏握箭的手猛然顿住,脖颈青筋暴起。
“是雾瘴致幻!”墨微的竹杖重重戳地,“噬魂雾在刺激大脑深处最深的记忆!快用药!”说完一瓶药倒入嘴里。
韩冲突然挥剑斩向虚空,重剑在雾中劈出金属碰撞的火星:“装神弄鬼!”。韩冲明显也进入了幻境,挥舞着重剑在岩壁上乱砍,本就脆弱的崖壁瞬间飞沙走石,大家随时面临掉下悬崖的危险。
华云苓将药杵塞进夏无畏口中,苦涩的龙胆草汁激得他清醒过来。
刚清醒就感觉到腰间绳索紧绷,但是又无法看清前路的状况。“桐油!”一支桐油火把应声向前飞去,在微弱的火光中,依稀看见韩冲手武重剑胡乱劈砍。“救人!”夏无畏将身体靠紧石壁,绷直腰间绳索。此时首要是稳住韩冲,否则大家可能就止步于此了。
大家合力将绳子一带,韩冲被惯性带的撞击在崖壁上,动作有了瞬间停顿。就这一个间隙,一滴龙胆汁飞入韩冲口中,随即,他虚弱的杵着重剑靠在崖壁,大口喘着粗气。
“这雾的致幻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以后每隔半个时辰,我们必须服药,如果发现身边人有异常,及时服药!”
“这么算的话,我们的药只够六个时辰,到时间必须退出去。”夏无畏计算着时间。
墨微计算着位置,调整着罗盘,在目视不足六步的浓雾里摸索前行。受到桐油燃烧的影响,浓雾暂时变淡,能看得更远。
前方,狭窄的岩缝突然收拢成仅容侧身通过的孔道。夏无畏后背紧贴潮湿岩壁,青铜齿轮与岩石摩擦出刺耳声响。腐萤药膏在火折子映照下泛着黄绿幽光,众人脸上浮现的汗珠还未滚落,就被弥漫的酸雾灼成白气。
“左侧有岔路。”墨微咳嗽着将罗盘举到眼前,众人正准备向左侧前进,镜面突然爬满蛛网状裂纹,“不对,这是雾瘴形成的幻象……”
话音未落,前方的王宇突然发出闷哼。他举着火把的右手泛起青紫色水泡,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这雾有问题!”他猛地甩掉火把,从药囊抓出大把药粉洒在伤口。
华云苓嗅了嗅空气,突然厉喝:“屏息!是岩髓石散出的砒霜雾!”她飞快掏出一把药瓶摔在岩壁上,紫色药液遇酸沸腾,在队伍前方形成屏障,“要堵住毒雾源头!”
夏无畏将箭筒倒扣在地,箭镞勾出药液在地面划出弧线:“栓子,用霹雳弹照明!”
红衣少年抬手掷出三枚乌黑弹丸,火光炸响的瞬间,驱离了雾气,一股红光拖着长长的尾焰照亮了前方十步的距离。岩壁崩裂处,一股乳白色的雾气从岩壁里徐徐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