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污染度99%

程胜的机械指节刚触到合金盒盖，玻璃幕墙上的沥青触须突然凝成实体。那个身影竟逐渐突破玻璃幕墙，发出的金属刮擦声，像指甲划过黑板般令人牙酸。

玻璃爆碎，那个东西每步踏落都会在强化玻璃表面留下沸腾的沥青脚印，防弹玻璃竟如黄油遇到高温般被腐蚀穿透。

这时程胜脚下的影子也开始坍缩，化成一根根蛞蝓黏液般的触手，向他的身体蠕动而来。

程胜的神经末梢都在尖叫抗拒，瞳孔不受控地扩张。

他知道，一旦被一个黑影抓住，他也将会转化成恶魔。

但是，忽然间程胜觉得那些裹挟着星海碎屑的触须美得惊心动魄，黑影怀抱里散发着腐朽的温暖，让他的多巴胺飙升至临界值……

靛蓝色污染液从程胜机械手臂涌出，顺着金属手臂流淌而下，脊椎处传来齿轮锈蚀般的嘶鸣。

程胜看见自己瞳孔在防弹玻璃的折射中，裂变成六边形复眼，无数猩红数据流在虹膜表面奔涌。

看见时间以螺旋状缠绕在灯上，大脑中的数学公式（知识）散发着腐鱼腥味……

“嘀呜嘀呜——“

赤红的灯光如血浆一般泼满整个大厅，刺耳的警报撕裂空气，整座聚宝斋的悬浮屏突然定格在血红色。

三十七个全息投影同时调转方向，在程胜头顶交织成数值投影：【污染值99%】

“他要畸变了!”光头抡起火箭筒对准程胜，液压关节喷出的冷却液，在高温中蒸腾成絮状。

“快取出他的脊髓液。”污染数值达到100%的脊椎可是个好东西呀。

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拿起武器，无数枪械炮口对准，站在柜台前莫名其妙嘶吼抽搐的程胜。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程胜头顶的污染值最后一次跳动。

一旦数值达到100%，程胜将被无数子弹洗礼。

就在这时，程胜竟然一只手打开了柜台前的手提箱，下一刻他的机械手臂，在一声退膛的脆响中，把一管乌紫色的镇定剂弹射了出来。

就在程胜拿出新的湛蓝色的镇定剂，准备装填进了机械手臂的凹槽中时。

站在程胜正前方的光头佬，目光一冷，猛然的扣动了扳机。“哎呀，手滑了”

一颗火箭弹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向程胜极速射来，而现在的程胜毫无反抗能力。

光头佬狰狞一笑，他和程胜本身就有仇。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程胜真的使用了镇定剂。

现在只要把程胜打死，事后他咬死说没看清污染数值，手滑了，别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就在火箭弹要把程胜轰成渣的时候，从前台射出一枚拦截抓钩，把火箭弹撞击到一旁。

火箭弹在一侧柜台边轰然爆炸，爆炸气浪掀飞了防弹玻璃，爆碎的碎片向四周激射。

好在光头佬特意换了小威力的炮弹。不然这一下不可能只是波及几个人受伤这么简单。

这时，程胜也装调好了镇定剂，随着膛口的关闭，药剂注射进程胜的体内。

程胜的神情也快速的好转，他头顶全息屏幕上面的污染数值，也快速下降到86%。

全息屏上红色的警告也转变为蓝屏。

大厅里响起一片失望的‘切’声。

“有没有搞错？他真的是人，这都不变异？”

“真的假的？我这么多年算白活了。”

“还以为今天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算你小子命大。”

有人唏嘘，有人惊讶，有人恼怒。

看到这一幕，光头佬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如果不是刚刚涟漪旁边的金刚芭比出手拦截，程胜早就被他的火箭弹炸成碎片了。

程胜大口喘息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诡异只有他能够看到。这是他体内恶魔的一种内心映射，同时也是对他认知的扭曲。

在这个深渊入侵的时代，深渊所散发的气息。会不断腐化一切生灵死物，把一切可知转化为恶魔。

而人类把这个过程分为三个阶段。

潜伏期：

因为深渊气息已经弥漫到世界每个角落，包括地心也无法逃脱。凡是沾染到深渊气息的一切，都会被污染。

所以全世界生灵死物都处于这个阶段，只不过种族差异，以及个体抗性等种种原因，被污染度有所不同。

在这个阶段根据污染度划分为百分比，人类可以根据自身33节脊椎骨，能清晰感知到自身的污染度。

一但超过100%，污染就会侵入大脑，从而进入下一个阶段。

爆发期：又叫做血肉共鸣期。

这个阶段人类的身体将会发生畸变，长出一些恶魔肢体或者不可名状的器官等。

同时体内的恶魔不定时的，改写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对常理的颠覆。

它会把丑恶的变成美好，把完整的变成残缺……

比如刚刚程胜，就在进入爆发期的边缘，他所看到所闻到所感知到的，都在被扭曲，被颠覆。

人们把这个阶段，统称为魔化病。而魔化病患者被人们称为魔化人，恶魔人，魔人或者单纯的恶魔。

随着魔化的逐渐加重，患者就会越加疯狂，人性也会无比扭曲。

杀戮，吃人，虐待等等，人类的人格会不断向恶魔的本能靠近，而恶魔的本能就是让一切生物变成死物，让一切死物被腐化颠覆。

一但处于这个阶段，就逐渐走上人类天敌的道路。

魔化人一旦出现都会掀起，大面积伤害和屠杀人类的事件，所以官方允许，任何人都可以杀死魔化人，而不负任何责任。

同时这个阶段，也是无法扭转的绝症。任何的抑制和清除污染药物，都无法治愈和改善魔化病，只能起到轻微抑制作用，但魔化的进度依旧会不断上涨。

魔化度一但超过70%，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终末期：

患者将一直处于认知扭曲，常理颠覆之中，灵魂也会被恶魔的本性，逐步污染。

在这个阶段，人类的灵魂就会像食物一样，被恶魔蚕食，消化，代谢掉。

人性，良知，道德，情感都会一点点消失。

最终，好一点会因为生前的执念，残存一些行为逻辑，差一点的就会彻底沦为本能驱使的恶魔。

程胜看着大厅当中一片狼藉，哪怕刚刚失去了意识，根据大厅当中人们的讨论，他也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多谢，涟漪掌柜。以后有什么吩咐，我会竭尽全力去办的。”

涟漪风情万种的一笑，“别叫那么生分，叫姐。”

“这……”

程胜不太能辨别涟漪话中是否认真。

平常这个美艳的女人，对自己这个最小的猎杀者也多有照顾。甚至无聊的时候，还会以逗弄自己为乐。

“怎么救了你一条命，那你改个称呼都这么难吗？”涟漪微微蹙眉。

“涟漪……姐，”

看着程胜微红的脸色，涟漪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涟漪摸了摸程胜的头，“真乖，……姐也不让你办什么事了，还记得姐上次的提议吗？今天晚上来我的房间，来和姐一起来‘探索生命的奥秘’呀！”

涟漪如此诱人的话，却让程胜浑身冒起了冷汗。连忙说道，“不，不了，我这人身体不好，熬不了夜。涟漪姐还是有其他事吩咐一声就好。”

如果涟漪口中说的探索生命的奥秘，不是把人肢解成碎块的话，程胜早就行动了。

可惜被涟漪探究过的人，要么永远都开不口了，要么永远也变不回原样了。

“怂样！”涟漪扫兴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向门口看去。“不知道，黎先生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快要走到门口的光头佬停下了脚步，脸色难看的说道，“今天没什么心情接任务了，我想回家休息也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付完赔偿金才可以。”

“什么赔偿？国家不是规定为了，击杀污染值达到100%的魔化人，所造成的损失无需赔偿吗？”

“当然，国家是规定了击杀污染值达到100%的人，所造成的损失，参与者无需赔偿，由官方进行补偿。但是……”

涟漪话锋一转，“我这里既没有污染值达到100%的人，也没有魔化人。官方啊，是讲证据的，这些‘意外’造成损失，自然就要找你这个破坏者要了。”

光头佬脸色一变，“我当时没看清数据，还以为污染值100了才，……我只是手滑了。”

涟漪脸色一冷，“我可不管这些，总要有人赔偿的，小红算一下。”

涟漪身后铁塔般金刚芭比，其中一个快速的得出了结论。“小姐，我们一共损失了1654万2314血币。”

“黎先生不要说我不讲人情，认识这么久了，我吃点亏，你赔偿1600万就可以了。”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柜台，怎么可能这么多？”

“至于有没有？一会儿我会让小红把清单发给你的。”

聚宝斋之所以叫做聚宝斋，并不是因为它能够接取任务。它最主要的功能还在于贩卖商品，这些商品每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像是军火枪械在他们这里是最廉价的商品。如果你足够有钱，甚至能够在聚宝斋当中买到核弹当烟花放，也可以开着最新型的坦克，在街上当街溜子。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你没有，你的身体也可以抵债啊。比如心、肝、脾、肺，还有你身上其他零件，相信都会很受欢迎的。

……小青小红，还不快把我们的‘货物’拿回来。”

“你们别过来，我没有错，我是不会赔偿的。”

看着逐渐逼近的金刚芭比双胞胎，光头佬深知她们的可怕。恐惧向大门跑去，就在他要推开青铜大门的时候。

一股斐然的电流，从青铜大门向他传来，瞬间他又被轰飞回去。

跟上来的小青提着他，如同一个鸡仔一样。在光头佬一声声惨叫声中，被拖到后院。

大厅中观看这一幕的所有人，浑身都冒着冷汗。尤其是新人，原本还以为涟漪是一个长相无比甜美的大姐姐，现在在他们心中有着丝毫也不下于恶魔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