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潮惊澜

秋雨初霁,长安城青石巷陌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天光。沈逸指尖摩挲着玉简上凸起的符号,书房内新添的铜制沙盘上,密密麻麻插着标注贵族府邸的小旗。阿宁抱来一摞卷宗,墨香混着潮湿的气息:“阁主,城南漕帮昨夜截获三艘货船,舱底藏着西域来的巫蛊器具,暗格刻着和玉简相同的纹路。“潮湿的水汽在窗棂上凝结成水珠,顺着木纹蜿蜒而下,仿佛是这座城市无声的泪痕。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白鸽扑棱棱撞在窗棂上。沈逸展开染着暗红血迹的密信,瞳孔骤然收缩——西北防线异动,戍边将领突然调防,而那支军队,正是影月教右护法曾短暂栖身的地方。他抓起案头的莲花玉佩,冰凉的触感仿佛在灼烧掌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妹妹临终前苍白的面容与如今玉简上的符号重叠,让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东市茶楼二层雅间内,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将一锭金子推过桌案:“转告你们帮主,三日后城门换防时,城西粮仓的钥匙会出现在醉仙楼后厨。“沙哑的嗓音混着蒸腾的茶香,对面的黑衣人恭敬点头,袖中滑出一枚刻着烛火图腾的令牌。窗外的叫卖声隐隐传来,却无法打破这密闭空间里令人窒息的阴谋氛围。神秘人转动着手中的翡翠扳指,每一次清脆的碰撞声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深夜的明心阁地牢,沈逸凝视着新押解来的漕帮小厮。少年脖颈处若隐若现的咒文,与之前被当作祭品的少年如出一辙。“说,这些巫蛊器具要运往何处?“沈逸将心灯凑近,暖黄的光晕却映得少年面容愈发惨白。小厮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渗出黑血,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咯咯声:“你们...逃不掉的...“随着最后一口气吐出,少年瞳孔中的咒文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地牢顶部的烛火,瞬间熄灭了所有光亮。

阿宁举着烛火冲进来时,只看见沈逸蹲在尸体旁,指尖捏着半枚断裂的玉珏。玉珏内侧刻着的铭文,竟与他怀中的莲花玉佩边缘纹路严丝合缝。“这是影月教的身份凭证,“沈逸声音发冷,“他们早就渗透进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地牢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的藤蔓,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无数只魔爪,随时准备将他们拖入深渊。

次日破晓,晨雾未散的朱雀大街上,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疾驰而过。车帘缝隙间,露出戴着珍珠面纱的少女侧脸。她腕间的银铃随着颠簸轻响,每一声都精准落在更鼓的节奏里——正是影月教秘法“惑心铃“。当马车经过城防司时,值守的士兵目光突然变得呆滞,任由马车畅通无阻驶向皇宫方向。远处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却无法驱散这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息。少女掀开面纱一角,露出嘴角阴冷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沈逸在城楼上远远望见这一幕,腰间玉佩突然发烫。他展开最新的密报,上面用血字写着:“贵妃娘娘近日痴迷占星,钦天监新铸的浑天仪暗藏阵法。“联想到祭坛下方未完全摧毁的古老纹路,他突然明白影月教真正的目标——他们要借助皇家龙气,完成更庞大的祭典。皇宫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巨兽的獠牙,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传令下去,“沈逸转身对候命的弟子道,“让暗卫密切监视皇宫动向,重点排查所有新进宫人。“他握紧剑柄,心灯在风中摇曳出细碎的光影,“告诉漕帮帮主,明日酉时,我要在望江楼见他。影月教既然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一场更大的。“弟子领命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城楼上回荡,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飞向阴沉的天空。

暮色渐浓时,沈逸独自站在望江楼顶层。江面上百舸争流,却有三艘商船始终保持着诡异的队形。他将断裂的玉珏抛向空中,玉珏突然迸发强光,在空中勾勒出影月教的势力分布图。漕帮帮主从暗处现身,腰间弯刀上的血槽还泛着寒光:“沈阁主,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说着,他掏出一卷泛黄的图纸,正是前朝皇宫的地下密道图。图纸边缘的霉斑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却掩盖不住其中隐藏的致命秘密。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第一声、第二声...沈逸突然瞳孔骤缩——本该是三更的梆子,却敲出了五声。这是影月教发动总攻的信号!他刚要开口示警,脚下的楼板轰然炸裂,数十名黑衣刺客破土而出,手中淬毒的匕首泛着幽蓝光芒。刺客们的面具上刻着狰狞的鬼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来得正好。“沈逸冷笑,心灯化作流光横扫,“就让你们成为揭开影月教阴谋的祭品!“混战中,他瞥见江面上那三艘商船同时亮起烛火,在夜幕中拼凑出巨大的咒文。而皇宫方向,浑天仪顶端的北斗七星状灯组,正与咒文遥相呼应。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望江楼前激烈的厮杀,也照亮了沈逸眼中燃烧的斗志。这场关乎长安命运的决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沈逸的心灯化作流光在刺客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片血花。然而,黑衣人的攻势如潮水般永不停歇,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与符咒爆裂的轰鸣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战歌。他余光瞥见漕帮帮主被三名使链锤的刺客缠住,铁链舞动间带起的劲风将望江楼的窗纸撕成碎片。

“阁主小心!”阿宁的惊呼声从楼下传来。沈逸猛地后仰,一柄淬毒飞镖擦着鼻尖掠过,钉入身后的梁柱,瞬间腾起阵阵青烟。他反手甩出三张符咒,在空中结成火网,将跃至半空的刺客逼退。可就在这时,江面上的商船突然射出数十道黑色绳索,如灵蛇般缠住望江楼的立柱,船首巨大的撞角缓缓转向,竟是要将整座楼阁撞塌。

漕帮帮主砍断最后一条锁链,满身浴血地冲来:“这些龟孙子早有准备!密道图纸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话音未落,远处皇宫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浑天仪所在的观星台腾起冲天火光,七盏主灯中已有三盏亮起诡异的血红色。沈逸望着那刺眼的红光,突然想起《长安秘闻录》中另一则记载——“七星连珠,龙气尽出,邪神降世,万劫不复”。

“阿宁,带兄弟们去皇宫!”沈逸将心灯抛向空中,光芒暴涨形成护罩,“我来拦住这些船只!”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古老的封印咒文,血线如银蛇般游走,与心灯光芒融合成巨大的结界。商船撞角狠狠撞上结界的刹那,整座望江楼剧烈摇晃,瓦片如雨坠落。

此时,一道黑影踏着江面疾驰而来。沈逸瞳孔微缩——竟是本该灰飞烟灭的烛火盟首领!对方黑袍猎猎,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玉珏,与沈逸手中的碎片完美契合:“沈阁主,以为毁掉祭坛就结束了?真正的祭品,从一开始就是这整座长安城!”随着他的狞笑,商船甲板上浮现出巨大的阵图,与观星台的七星灯阵遥相呼应,长安城的夜空瞬间被血色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