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坠

回到老人家里,江雪走到秋天身边,“叔给做了一点零食,你来尝尝吧,挺好吃的。”

秋天跟着江雪走进屋内,经过高一阳身边时,目光始终没有转向他。

高一阳坐在院子的马扎上,双腿分开,手肘撑在膝盖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他微微低头,吐出一口烟圈,随后抬头看向秋天。被秋天完全忽视,看着她从身边径直走过。倒是和江雪的目光短暂交汇,但很快他就低下头继续抽烟。

抽完烟后,他起身进了厨房。

老人正在厨房收拾着,高一阳进来说:“叔,我们今晚能住这儿吗?”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下吧,地方是有,但是得将就一下。”老人没停下手里的活说道。

“谢谢!”高一阳说。

“两个姑娘睡在里屋吧,你们几个小伙子就跟我一块挤在外间那个大炕上。”

“行!”高一阳微笑道。

高一阳走回屋里跟大家说了今天的计划。

“那可太好了,今天我是一步都走不动了!”周齐懒懒地靠在了炕头。

“你是今天一步都走不动吗?明天你照样一步也走不动!”高一阳看着周齐走过去。

“阳哥,你真说错了,今天我是被吓到了腿软,这要是让我睡……”没等说完,他就看到高一阳瞪了他一眼。

周齐立马反应过来,“……总之,今天只要不让我再走,明天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

半夜两点,一行人都睡熟了。

秋天起身,睡在她旁边的江雪觉轻,感觉到秋天起来了。黑夜中,江雪小声问秋天:“你怎么起来了?”

“我去趟卫生间。”秋天小声回。

“我陪你吗?”江雪揉了揉眼睛看向秋天的方向。

“不用了!”说着秋天下了床,推门出去了。

秋天轻手轻脚地穿过外屋,轻轻推门出去了。关门时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惊醒了高一阳。他睁开眼,恰好瞥见秋天离去的背影。

他立马从床上跳下来跟上去了。

秋天并没有发现高一阳跟在后面。

大爷家的大门很窄,车开不进去,傍晚的时候被高一阳停在了大门外。

她径直走出了大门,打开后备箱,拿出了顾铭的背包,坐到了驾驶位上。

这个背包是顾铭出门前整理的,里面是他的换洗衣服,和一些必需品。

她取出了一件顾铭的衬衫,拿近闻了闻。其实只有洗衣液的味道,可秋天还是在用力闻,仿佛只要足够用力,就能闻到哪怕一丝顾铭的味道。可惜并没有,秋天的眼角又湿了。

她用衬衫掩住自己的脸,这样,秋天才觉得顾铭就在自己身边,被他拥抱,被他亲吻。每呼吸一口心都是疼的,揪心得疼。

在秋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秋天依然觉得一切恍若梦境,明明早上还拥抱在一起,现在却只能抱着他的衣服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还是消化不了,她需要好好发泄一下。坐在顾铭的车里,抱着他的衣服,肆无忌惮的让自己哭出来,是秋天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可以让自己喘口气的方式。

明天怎么办,以后怎么办,她没有办法思考,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

高一阳从门缝中看到车里的秋天抱着衣服,肩膀抖动,但她哭得还是很隐忍。

高一阳的心突然收紧,他知道她需要出口,需要时间消化。

他靠在大门上,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哭声。

他想过去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陪她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刻,可是他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她需要自己缅怀那段属于他俩的过去。

高一阳在门后站了很久,直到秋天声音小了一些后,他才回了房间。

过了许久,秋天抬头,在顾铭背包里翻到了之前放进去的安全套。

出门前一天晚上,顾铭跟她说了带这个出门的原因,是野外生存的一件比较实用的工具。

可现在拿在手里,秋天还是想到了之前他们之间温存的画面,这些都不会再有了。

秋天的泪又汹涌了一些。

然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秋天被开门声吵醒了,抬眼的一瞬间,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被吓到了,短促的尖叫了一声。男人一脸猥琐的对着秋天笑,开口道:“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就是看你一个人哭了半天,想过来安慰你一下。”

秋天下意识的往副驾驶位挪了一下。

“你要干嘛?”秋天脱口而出。

“不干嘛,安慰你嘛!”说着他那架势就要上车,一条腿已经迈进了车里。

“不用,请你出去!”秋天又往后挪了一点,把背包放在自己胸前。

男人还是满脸堆着笑往里进,瞥见了秋天手里握着一个安全套,眼里瞬间放光。

一把上前抓住了秋天拿着套的手,“你准备的挺充分呀,这个都备好了!”

说着已经完全挤进了车里,并关上了车门。

“你放开我!”秋天想要从男人手中挣脱开。可是秋天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完全挣脱不开。

男人关上门后就倾身要往秋天身上压,并说道:“听你哭的,我都心疼死了!谁惹你这么难过,让我疼疼你,我绝对不让你哭,”声音压低“只会让你爽……”

秋天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她竟然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如今她没了顾铭,感觉天都要塌了,刚刚她睡着前一直在回忆俩人之间的温存时刻,她多想让顾铭再抱着自己,感受他带来的温存和缠绵。秋天在听到面前陌生男人的话后,竟然鬼使神差的希望他能做点什么,因为她实在难纾心中的郁结。

一直绷着的神经,竟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出口。

她手上停止了挣扎,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看秋天不挣扎了,也挺意外的。顿了一下,然后立马又重新堆满猥琐的笑容,抓手的动作改为摸。

秋天没有挣扎,她闭上了眼睛,眼角不断滑出泪水。

她私心得想放纵自己,私心得想把这个人当做顾铭,想最后感受一次顾铭带来的温存。

就在男人要亲上秋天的时候,他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拉住,拽出了车,被猛地甩在了墙上。

高一阳刚才回到了屋子里并没有睡着,而是半靠在墙上,听着门外的动静。她有些不放心秋天的安全,但是他也想给秋天一些完全是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她忍到半夜才去车上发泄,是不想让大家看到这样的她。她需要缅怀,这其实很难。但是高一阳这时真的做不了什么,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秋天尖叫一声,不光他听到了,其他的人也听到了,可能夜里太安静了,这样突兀的一声尖叫异常响亮。

高一阳从床上跳下去,其他人随后也跟着出来了,等他们跑到门口就看到了那样一幕:一个男人压在秋天的身上,胡乱亲吻,秋天却没有反抗。

男人突然被拉走,秋天才睁开了眼睛,看到高一阳正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男人开口骂道:“谁他妈的坏老子好事?”

还没等他还手,高一阳又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外加一拳打在他嘴角。

随即抓起他的衣领,胸口起伏、目光冰冷、声音低沉:“你碰她了?”

男人见自己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还瞥见他后面有好几个人,立马坦白:“我…...我就摸了她两下,其他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发誓!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见高一阳还是抓着自己不放,他指着秋天:“不信你问她,我真的只摸了……还没亲上……”声音越来越小“其他的就更没做了……”

高一阳从车里拉他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两人衣衫是完整的。

他将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字一顿“马上滚!”

男人连滚带爬,“滚,滚,我马上滚……”不一会儿就跑进夜幕中,看不到了。

秋天看到除了高一阳,大门口还站着周齐、杜峰、陆原杰、江雪。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所有人都看到了秋天没有反抗,任由刚才那个男人侵犯。

这会儿那个男人走了,大家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江雪走出来,打算上车看看秋天有没有事。可刚走出两步,就听见高一阳对着秋天,目光依旧冰冷,声音低沉且严肃:“你在做什么?”

江雪就停下了脚步,他没见过高一阳用这种语气说话。

秋天现在回过了神,也诧异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他不是顾铭!你在想什么?”高一阳提高嗓音对着秋天喊。

秋天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干了一件什么事,开始后怕,但紧接着就觉得无地自容。她刚才的反应都被这些人看到了,还被高一阳说出来了,她恼羞成怒,对着高一阳大喊:“我在做什么,用你管吗?我怎么想得,用的着告诉你吗?”

高一阳胸口起伏,“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但一定要这样吗?不是寻死觅活就是……”

秋天打断他:“你是不是多管闲事惯了,别人寻欢作乐你也要管!你管得可真宽!!”

说完,秋天开门下车往巷子外面走去。

杜峰赶紧跟上了,他追过去拉住秋天。

“你去哪儿?”杜峰问。

“别管我了好吗?让我自生自灭吧!”秋天不看他。

“我答应了顾铭,要……”杜峰看着秋天没松手。

听到【顾铭】的名字,秋天更对自己刚才的想法和做法感到无地自容。杜峰话还没说完,秋天就甩开他的手,大喊:“别说了,他死了!他死了!不用一遍一遍地告诉我,我知道!!”说到最后,秋天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说完秋天转身走向了黑暗。

周齐和江雪互相看了看,一起转头看向了高一阳。他胸口还剧烈起伏着,一言不发。

这时陆原杰咳嗽两声,笑着说道:“都别说了,这不是没发生什么事吗,我去把秋天带回来!”说着他小跑着往秋天的方向去了。

秋天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于刚才的那种情况,她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怎么解释,没法解释,心想“他们肯定以为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大家反正也不熟,也没必要解释,就这样吧!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陆原杰。

陆原杰的手在秋天肩膀上按了两下,秋天有点反感,躲开了,继续走。

他跟上去,嬉皮笑脸地说:“你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别人管不着……”

秋天听他这话的意思,表面上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但其实是告诉她:你可以浪……

秋天觉得一阵恶心,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

黑暗中她突然听到一点奇怪的声响,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陆原杰明显也听到了声音,跟着停下来。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陆原杰,随之一张血腥恶心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他和秋天同时发出了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