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倚在窗边，看着唐艳宁骑着破旧电动车摇摇晃晃驶出小院，晨光给她的背影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青石板路尽头，他才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枕边的暗红漆盒。气海穴中的神秘气流突然剧烈震颤，像是在呼应某种未知的召唤，他皱起眉头，意识到平静的日子恐怕即将被打破。
与此同时，‘上海沪上环球金融中心大厦’顶层会议室，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渔舟看着平板电脑，画面里唐艳宁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拎着食盒，在颠簸的路上努力保持平衡，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却还不忘低头查看食盒是否完好。
“有意思。”渔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视频暂停在唐艳宁仰头擦汗的画面。视频进度条往前滑动——画面里满是刮痕的奥迪车歪歪扭扭冲进小院，唐艳宁浑身泥浆地跳下车，衣服上凝固的血痂随着动作裂开。她几乎是半跪进后座，用整个后背抵住林渊的重量，将他的胳膊架过肩头。下车时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她闷哼一声，却立刻伸手护住林渊的后脑。
镜头剧烈晃动着跟随两人。唐艳宁背着林渊走向小楼，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到楼梯口时几乎是用手肘撑着台阶，膝盖在木质阶梯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渔舟指尖在桌面轻点，目光扫过唐艳宁手腕处结痂的伤口，那是拖拽林渊时被芦苇割伤的。渔舟本身也是修行百年的天骄人物，她见惯了生死博弈，却被这个毫无修为的女孩冒雨救人、徒手拖拽重伤员的画面触动。
“能在绝境中保持冷静，还懂得护住伤者要害...”她低声呢喃，将视频反复播放三次，“或许可以引入宗门。”但很快她摇了摇头，眼底恢复清冷。暗卫传回的资料显示，唐艳宁不过是个普通设计师，在乌镇经营着一家小工作室，社交圈干净得近乎透明。
“再详细查查她的过往。”渔舟对着空气吩咐，隐藏在墙角的黑影微微颔首。她摩挲着平板电脑边缘，心里已有盘算：等确认没有潜在威胁，再将此事汇报给远在巴蜀的师傅。毕竟在修行界，一个善意的决定，也可能成为致命的漏洞。
而此时的乌镇，唐艳宁哼着歌将食盒放在桌上，全然不知自己已卷入一场横跨修行界与世俗的暗潮。她推开林渊的房门，香气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快尝尝，年巧巧亲手做的，我还加了份蟹粉豆腐！”唐艳宁掀开食盒，热气裹着浓郁的酱香扑面而来，东坡肉颤巍巍的琥珀色肉皮上，还凝着几颗晶莹的油珠。她把筷子塞进林渊手里，自己捧着碗刚要扒拉米饭，突然瞥见对面人苍白的脸色——虽然皮肤确实好得过分，但眼下那抹青黑还没褪干净。
“你...真的没事？”她筷子悬在半空，“昏迷了好几天，要不要先喝点粥？”
“饿了三天，就想吃点带油水的。”林渊夹起颤巍巍的肉块，酱汁顺着纹理缓缓滴落，入口即化的瞬间，他眯起眼哼出一声满足，“还是熟悉的味道。”
唐艳宁见状也放心开吃，三两口扒完米饭，突然瞥见客厅角落堆着的纸箱，五颜六色的鞋盒摞得快到天花板，新拆封的衣服还挂着防尘袋。“对了，你客厅里那些鞋和衣服是怎么回事？开网店囤货？”她咽下嘴里的豆腐，“这么多天都没见着你人影，要不是每天门口的垃圾袋里都有新衣服，我还以为你早就搬走了！”
林渊动作顿了顿，继续慢条斯理地剔着排骨：“懒。”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洗一次衣服太麻烦，穿完就扔，索性多买点备着。”
“你...你当衣服是一次性筷子啊？”唐艳宁差点被呛到，对着满桌菜突然没了胃口，“暴殄天物！那些可都是钱——”
“楼下那辆奥迪车又是怎么回事？”她突然反应过来，“以前从没见你开过，我开回来路上刮花了好多地方，还撞坏了车灯...”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攥着筷子的手指绞在一起，“要赔多少钱？”
林渊往她碗里夹了块豆腐，汤汁溅在她手背上：“小事。你去‘驰美车行’，老板老周认识我。”他扯过纸巾帮她擦手，动作自然得让唐艳宁耳朵发烫，“叫个人过来把车开回去，里里外外翻新一遍，座椅、中控全换。”
“还要改装？”唐艳宁瞪大眼，“你这车是要改成装甲车？”
“性能升级。”林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顺便把你电动车也送去修修，链条都快断了。”他往自己碗里添了勺蟹粉豆腐，金黄的蟹肉裹着乳白的豆腐，“修钱记我账上。”
唐艳宁突然觉得手里的东坡肉不香了。她咬着筷子盯着林渊，这人昏迷前浑身是血像个将死之人，醒来后却对豪车损毁、千金衣物毫不在意，说话时漫不经心的模样，倒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切，不说拉倒。”她赌气似的把碗重重一放，“我现在就去车行，省得你又说我占你便宜！”
当唐艳宁带着驰美车行的主管陈勇进到小院子时，正午的阳光正照在那辆歪斜停放的奥迪车上。陈勇围着车转了一圈，突然“噌”地跳起来，工装裤膝盖处沾着的机油都顾不上拍：“卧槽！这、这是被打劫了还是里面藏尸了？”
他扒着车窗往里一瞧，瞳孔都快缩成针尖——挡风玻璃上凝结着半干的泥浆，混着雪水在仪表盘画出诡异的纹路，座椅缝隙里塞满了芦苇叶，湿漉漉的霉斑正沿着真皮座椅往上爬。更夸张的是副驾地板上，不知从哪沾来的黑泥结成硬块，还裹着半截发臭的水草，腐殖质的酸臭味透过车窗缝隙往外钻，熏得他倒退两步捂住口鼻。
“这车……这车比掉进化粪池还惨！”陈勇扯着领口大口喘气，转头盯着唐艳宁，“妹子，这车主你认识吗？他之前总来我们车行洗车，每次开过来的车都脏得邪乎，但从没像这次这么离谱！”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打量着车身凹陷的划痕，“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卖臭豆腐的还是修下水道的？就算去泥潭里打滚也不至于这样吧！”
唐艳宁被问得支支吾吾，正不知如何作答时，二楼的木窗“吱呀”一声推开。林渊倚着窗框，苍白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扫过陈勇炸毛的模样：“老陈，这么大阵仗？”
陈勇抬头瞬间差点跳起来，手指在车与林渊之间来回乱晃，声音都劈了叉：“哎哎哎！你你你——这不咱们车行的冤大…，……哦…不…小祖宗吗！”他围着车身团团转，工装裤蹭过车门凸起的泥块，“上次你开着这辆车来，我还说干净得能照镜子，这才几天？怎么搞成这副德行？！”
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该不会是开着车去抢银行了吧？这划痕、这泥印，还有这股子……腐尸味！”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得得得，你别说话，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犯罪现场！”
林渊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冲陈勇挑眉道：“少贫了，我前几天刚从太湖里面打了一条美人鱼上来，这不，跟她‘大战三百回合’，才把车搞成这样。”他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清澈的茶水在杯中荡漾，“怎么，你不信？”
陈勇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扒拉了下车顶的烂泥：“拉倒吧！美人鱼要是见了你这车，怕是得连夜申请‘水域危险黑名单’！”他绕到车尾，踢了踢保险杠上的凹陷，“说真的，林少爷，你这车上的血渍、泥印，还有这股子腥臭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开车碾过生化战场呢！”
唐艳宁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通红，想起救援时的惊险，又觉得林渊的胡扯离谱得好笑。陈勇突然转头盯着她，目光像探照灯：“妹子，你跟他一起的吧？快说说，他到底背着我们干了啥？”
林渊不慌不忙抿了口茶，慢悠悠开口：“行了老陈，想知道？”他晃了晃空茶杯，“先把车修好，再给我弄套全车顶级改装——对了，记得把内饰换成‘深海主题’，配得上美人鱼的身份。”
“得嘞！”陈勇一拍大腿，“我这就打电话叫人！不过丑话说前头，你这车的惨样，就算改成潜水艇，维修费也得——”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这个数起步！”
唐艳宁倒抽一口冷气，林渊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修！顺便帮唐小姐的电动车也升级一下，别骑着骑着散架了。”他冲唐艳宁眨眨眼，后者被突然点名，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跺了跺脚：“谁要你管！”说罢转身往屋里跑，耳尖的绯红却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