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是在和宛湘玉争执完。
那完美无暇的娃娃脸的笑意让他在三伏天里骤然生出一股脑儿的恶寒,她有影响力的笑容里挤出来的苹果肌,黑发乖顺的留在颈后,一双杏眸带着沉沉恶劣玩弄之意的看着他。
梁启云心中一阵不适,却还是按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讲话。
“再说一遍,我跟你不会有任何瓜葛,收敛你可笑的舆论制造。”
宛湘玉仰头笑的依旧甜美,个子小小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生惧。
“启云哥,指腹为婚,父母之命,你逃得掉吗。”
那张红唇上下轻启,诱人又像罂粟花一般。
他只感觉像紧箍咒生效一般,头痛欲裂,恼怒的突破谦逊皮囊,一向温润待人的秉性彻底龟裂。
恼怒的低吼出一句住口!
他撞进她那双充满嘲弄的目光,浓烈的恶毒和戏谑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在告诉他。
梁启云,你逃不掉啊,家族是你的紧箍咒,我也是。
别忘记你曾经做过的一切。
飞沙走石消灭不了你的卑劣,你的伪装她接受得了吗。
远处传来一阵打闹喧嚣,学生们走路的步伐声传来。
梁启云立即回神,与她拉开距离,那双柔和敛逊的单眼皮凉薄的盯着她,她唇边的弧度依旧未减相反带了点挑衅的兴奋。
他想到了什么,在学生们朝着来愈来愈近时,他起身越过她,朝楼道上走,随后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缓缓着,只有他们俩个人能听到。
“别打她的主意,别忘记你是怎么从上一个学校转学的,如果那些铺天盖地般的事情,进了这件学校的学生耳朵里,你想再尝耻辱柱上示众的滋味,也得想想你父亲是否能容得了你。”
点到为止,他便抽离而去,在宛湘玉低头面色低沉,一向甜美影响力的笑容瓦解,攥紧手掌冷冽的抬眸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时,同样在她看不见的正面。
他清俊面容冷凄,步伐沉稳,谦逊的面色却带着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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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桥畔,细雨飘丝,一个着蓝白校服裙的少女坐在湖边,支着画架,纤细白皙的双腿随意交叠着,海藻般乌黑的发丝贴着脖颈,有雨珠顺着滴落,但是她没反应似乎在想事情。
明明是湖光天色,人工湖畔,细雨纷飞雨打芭蕉的季节,她偏偏借景写生画了一通山水画。
手腕依稀见骨,外套卷了又卷,显得她瘦骨伶仃的可怜。
细雨丝纷飞就有拿书遮住头小跑躲雨的学生,衬得她独一个坐在那,倒是像精神科患者。
公寓露台,谭锁麟正好也卷着袖子,修长笔直的手燃一颗烟,和面前男人谈事聊天,却见他目光飘忽,回话开始结巴。
他便率先一步停顿了话题,那年轻男人看足了,还搭着栏杆,伸着脖子,兴致盎然的吹了声口哨,公园湖畔的少女自然听不见,这也只是劣根的男人爱表达对女人兴趣的体现。
他衔根烟,褐色的眸带些纵欲的浊气,转头带笑看着谭锁麟,敲着栏杆打赌。
“前面那妞风情的行啊,独特,有那么丁点儿小龙女的感觉啊,我喜欢。”
谭锁麟借着他的话,瞥一眼湖畔那里的位置,收回目光,低嗤一声,“干瘪瘦骨,约莫不是不想跟别人不同,待那不走淋雨是精神方面的困扰。
留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的男人来了兴致,匆匆猛吸一烟,涣散的瞳孔有了神,八卦又好奇的坏看了一眼面前像基佬一样却生得俊眉厉目的男人,“没想到,颇有研究哦,那麟哥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有水头。”
是好奇心作祟,实际也是想打探爱好撬话而已。
谭锁麟只是倚着栏杆,哼笑着,呲的一声,按灭烟头。回头那瞬,面孔也带了些匪气,那亚麻色卷发的男人懂了什么也意有所指的笑。
一类人,男人么,不都爱饱胀爽手。
还以为他真是基佬,不跟他们都一样么,二两肉伺候的,谁看得起谁,弄得他一身冷汗,不过如此。
亚麻色卷发男人被一通电话叫走,那头是娇软嗔怪的声音,谭锁麟将烟头撇进水晶烟灰缸里,再撂一眼公园湖畔的那个女孩,早已没了人影,只剩草地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阴雨天,细雨纷飞,空气里的青苔味散发。
像极一月前他遭人暗算的那个雨夜。
朱恩将伞抖了几下,才合上,手撩了几下肩上沾水淋湿的发丝,几滴水珠飞溅在楼梯房的水泥地上,她还没往前上最后一个台阶,就听到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几乎是梁启云下倾一捞拽,她就咬牙闷哼一声撞进了他的怀里,这种感觉多了,她几乎凭感应,便知道他来了,
吻急促落下时,她下意识反应的张口去迎接他的索求。
一番赤痕吻结束,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颤着看他,梁启云喉结滚动,一向避世清冷眸子席卷着一股疯狂掠过,低头轻吻住她的嫣唇,手尝试着碰她的脖颈。
她的娇躯一抖,使劲的推开了他。
梁启云坐在沙发上,瘦高一个人,清俊模样,被推不恼,话语间是温和也是克制。
“什么时候可以,恩?”
他低头轻望坐在腿上的她,眼睫浓密,话语间流露着的宠溺和无奈,很亲昵的恋人姿态,但是前提是她不觉得。
“我生理期来了。”
朱恩从他的怀里出来,梁启云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两,不似平时谦逊模样,被他又一次的抱着腰,重新坐在他的腿上。
朱恩终于有些不耐烦,淋雨的难受,和小腹的钝痛让她蹙眉,烦躁的推他,却被他又一次的吻住,这次是耳朵,被雨水淋湿的鬓角,少年的嗓音带着丝丝清朗和低迷。
在她的耳边痒痒,又让心底里躁乱。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每次都推三阻四,我是你唯一可以信赖的,窈窈,你为什么每次都拒绝。”
朱恩喉咙里一口气憋着,抬头是眼底是同他的温情认真,坐在他的怀里,他身上青竹般的气息,随后她捧住他的俊脸没想就吻住,片刻后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小腹疼的让她蹙眉,却低低的承诺着。
“等高考完,好不好,到时候你想如何都好。”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朱恩擦着吹干的发丝,浓密海藻般乌黑的卷发落在腰窝,暖和的轻绵睡衣着身,老破小里的隔音并不好,吃饭间他们还能听到隔壁的激烈战况。
朱恩已经习惯的很,黛眉不蹙一下,神色稀松平常的咀嚼着有些焦脆的吐司,梁启云在一旁打开红豆汤年糕的包装袋,往里面撒红糖时眸子看着她。
“我给你换间房子住,好不好。”
加了两块,洒满红糖粉的红豆汤缓缓推向她。
“不好。”
朱恩低头,腮帮子鼓鼓的,吃的却不急。
“这里危险,闹市本就多私人走私,混混斗殴更是大把,警署管理局负责不严厉,你生得如此,又在读书一个人不安全,听我的。”
梁启云的话语进了她的耳朵很像放屁一样。
勺子挖起一块白嫩裹满红糖粉的年糕,浸着红豆汤一口下去好吃极其,但是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无。
朱恩笑意盈盈的抬起无辜的眸子看着他,长发落腰,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皓齿,他心头一悸,喉结滚动。
她那骨肉匀称的手向他比了个小指。
“何不食肉糜有意思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我长得很像喜欢细品意思的人吗。”
梁启云气笑,将桌椅拉开,发出刺耳的一声,楼下立即传来怒骂和喊叫。
“安全吗,你什么时候能听话点,这些我能给,你为什么不要,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对你的心理有帮助吗。”
“再者你如果遇到危险。”
他难得凝眉也是清俊非常,青骨白节的手掌抵在木桌上,低头看着没心没肺吃着碗里的少女,像训斥一只顽劣不归家的流浪猫。
“那我去卖。”她淡淡的
“这种玩笑不好笑。”
将梁启云关在门外的时候,是她已经吃饱了的时候。
门外的脚步声没多久就走了,临走前也许还将他的伞留下,换了她的破伞。
门被轻轻叩响,不多,三下后便戛然而止。
她正拿着笔杆,左右手都准备就绪的抄写英语作文,感觉到了,抄写一半呢,慷慨激昂着呢,被一阵敲门声打搅了。
低头再一看,刚写完的英语单词歪了几个。
她气笑了,站在防盗门的猫眼处往外望。
一个穿着脏兮兮,脸颊却圆滚滚的小男孩,吸着鼻涕拿手蹭着脸,抱着一个没有拆塑封带的雨伞,执着又认真的挺着站在门口。
朱恩犹豫几下,还是将门打开,这个孩子她曾在小区门口碰过几面,一见到她便笑了一个大灿烂。
他脸颊边俩个梨涡很显,眨巴着灵秀可爱眸子,将雨伞献宝一般高高举起,垫脚递给她,朱恩微蹲下来,擦去他鼻梁的黑痕迹。
“靓女阿姐,这个是一个哥哥让我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