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没有人要买火柴

“那好吧，谁让我好心，从现在我遇见的每一只活物开始算起，谁敢不买我的火柴我就送谁去见他们的奶奶。”

至于他的火柴价格？一根火柴卖五十万金镑，谁看到都会说非常划算。

尤廉从刚刚出门起就打定主意要装得虚弱，但如何才能让自己显得更加虚弱不堪？

思来想去，尤廉只得效仿那些鸟类朋友，伪装成自己行动不便，尽管他现在是真的有些行动困难。

于是，街道上就出现了一个人形“怪物”——

昏黄的光晕自他手中那盏煤油灯里淌出，粘稠地泼洒在冰冷的夜色上，灯焰不安分地跳跃，将他穿着棕灰粗呢外套的身影拉扯、揉捏，在墙壁与地面投下一片扭曲晃动的墨痕。

然而，在那本该属于单薄人形的摇曳暗影里却匍匐着更为怪诞的轮廓——几道不合常理的弧度，几处突兀的断裂。

光迟疑地攀上他的肩头，继而向上漫溯……

昏朦的光线下，阴影头颅的左侧本该是颧骨与太阳穴的位置，此刻竟是一片惊心动魄的空无。

他断裂的颅骨边缘残存着些许苍白的筋肉，而缺失的庞大窟窿，直至下颚，乃至本该连接肩膀的双臂之处尽数被一种活物般的、细密、湿润、如同新生神经簇般纠缠搏动的丝线所填塞。

诸多丝线在光线下闪烁着湿漉漉的暗红光泽，兀自收缩延展。

灯影的每一次摇曳，都让这些猩红的造物在其实体上投下更为诡谲、蠕动的阴影。

“卖火柴，有没有人要买我的火柴——”

尤廉一边为了排解无聊自娱自乐，一边疑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异常找上自己。

“是我表现得不够弱小无助吗？”

“可是明明我都开始按照卖火柴小女孩的剧本进行表演了……”

尤廉一步步按照自己记忆里的红色目标前行，随着他距离那边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变得越发森冷。

终于，就当尤廉用血线提着煤油灯走到一道十字路口时，于正前方路口的尽头处，一只猩红的眼睛出现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无数只泛滥着红光的眼睛如同星辰那般依次在他的面前铺开，如若忽略它们的潜藏在黑暗中的原型，这一幕倒不失为奇景。

尽管尤廉清楚它们并非是群星那样美好的事物，但此时的他还是不免地喜悦了起来。

太好了！是异常！

地面上晦涩的咒文若隐若现，尤廉特意站在了一道咒文上方，以血线轻轻勾勒其痕迹，短短一秒，他已经将这个咒文的模样与绘法深刻于心。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与那些位于黑暗中的眼睛们相持，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敌不动我不动的平衡，当尤廉去观察那些眼睛时，诸多的眼睛自然也在观察他。

身处道路中央的人类，虚弱、病态、愚蠢，头上方智力显示为零，看上去情况岌岌可危令它们想不注意都困难。

如果它们要对他下手随时都有机会，但诸多埋伏于暗中的异常还是直觉有哪些地方过于诡异，或许它们可以再观察一番，至少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毕竟在它们的观测中，七阶异常的死很有可能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异常们愿意等，以尤廉现在的状态可等不了那么久，他的任务就是以自身为诱饵吸引异常，既然这些异常已经被他所吸引，那么他的任务就算得上成功。

背后的人相当谨慎，但再谨慎的人，尤廉也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现身。

比如毁坏某些仪式的必要品——地上的咒文就很不错。

“砰！！！”

尤廉挑衅般地眯起眼睛，紧接着猛地向下跺出一脚。

在近期积攒的体质值积累下，他的力气自然大得不似人类，刹那间，覆盖纹路的地面骤然破裂！

这像是一个开战的信号，眼睁睁看着咒文被毁坏的众多异常们先是一愣，顿时变得狂躁且愤怒。

而尤廉也借机向自己的市场群体晃了晃手里燃尽的火柴。

“朋友们，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占道经营的意思，但俗话说得好：交通是影响商业布局的核心区位因素之一。

它直接为我们带来了低廉的运输成本、庞大的客流量与市场范围、高效的信息流通等优势。

这些优势共同作用，显著降低了商业活动的成本，提高了经营效率和盈利潜力，因此成为商业网点选址的理想区，也就是我的理想区。

所以，今天我就站在交通分外发达的十字路口问一下——有没有人想买我的火柴？”

他都已经占尽了地理优势，这下总不能再一根火柴也卖不出去了吧？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当他问出那句话，不，准确来说是毁坏地面咒文的那一刻，数不胜数的蝙蝠就像发疯一般从道路的尽头冲出。

而尤廉见到它们这样的反应，料想它们并不喜欢火柴，这是理所应当的，火柴并不具备多大的市场竞争力。

他十分失望。

但是不必气馁，当客户不喜欢你的商品，你还可以为他们介绍你的商品中蕴含的、别的产品所不具备的附加价值——

“它可以让你们见到自己的奶奶。”

当尤廉的这句话落下，诸多异常朝着尤廉蜂拥而至。

起初，它们还并未在意人类话语的含义，在异常生物们的眼中，即便是面前的人类表现得再诡异再让它们感到不安，那也只是个人类。

他的每一个行为只会将它们激怒得更深，加快他死亡的步伐而已。

厮杀至死是被烙印在每一只异常脑海深处的指令，只要指令开始就彻底没有了回头箭。

一个不留——

杀！

杀！！

杀！！！

领头的异常挥动着双翅对猎物进行冲锋，它的速度极快，转瞬即逝间便冲到了尤廉身前。

蝙蝠形状的异常生物具备着声波定位能力，在夜晚，它们就是天生的主宰者，即便是再快的攻击于它们的音波探测下也像是被拖慢了无数倍。

天生的敏捷，闪避拉满，数量众多，仅凭这几点异常们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