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雪焰长歌

牡丹江的春汛比往年早了半月,解冻的江水裹挟着碎冰,如同万马奔腾般撞击着江岸。赵铁柱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望着对岸日军新竖起的碉堡群,那些灰黑色的建筑如同狰狞的怪兽,张着黑洞洞的枪口,虎视眈眈地盯着黑瞎子岭。

“柱哥,鬼子运来三百车水泥,正在加固工事。“老董政委爬上瞭望塔,手里攥着刚截获的情报,“他们还调来了喷火特种部队,这次怕是要把咱们烧成灰。“他的声音低沉,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

岩洞深处,刘药师的咳嗽声断断续续。老人正守着炉火,熬制新的解药。药罐里翻滚着墨绿色的汁液,升腾的热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苦味。小穗蹲在一旁,往火塘里添着晒干的艾草,火星子溅在她补丁摞补丁的围裙上,烫出一个个小洞。“刘爷爷,这药真能解鬼子新研制的毒烟?“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担忧。

刘药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药罐:“试试吧,把还阳草和江边挖到的毒芹配在一起,也许能以毒攻毒。“他的手微微颤抖,往药罐里撒了一把碾碎的草药,“小鬼子越是丧心病狂,咱们就越要活下去。“

日军的进攻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打响。黑色的烟雾弹如雨点般落在黑瞎子岭,刺鼻的硫磺味混着毒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头。赵铁柱戴着用浸过药水的棉布制成的简易防毒面具,看着身边的战士们纷纷倒下。有的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有的呼吸困难,双手死死掐住喉咙,眼神中充满恐惧。

“快!用刘药师的解药!“他大喊着,冲过去扶起一个中毒的战士,撬开对方的嘴巴,将药水灌了进去。然而,药水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战士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赵铁柱红了眼眶,握紧拳头,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日军的喷火兵借着毒烟掩护,朝着岩洞逼近。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炽热火舌,瞬间将沿途的树木化为灰烬。热浪扑面而来,赵铁柱感觉皮肤都要被烤焦。他举起勃朗宁手枪,击毙了几个冲在前面的日军,但敌人的数量太多,如同潮水般涌来。

“跟他们拼了!“王大姐挥舞着从日军那里缴获的武士刀,冲进敌群。她的头发被火焰燎焦,脸上满是烟灰,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刀锋闪过,日军的鲜血溅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花。然而,很快有更多的日军围了上来,王大姐渐渐体力不支。

赵铁柱心急如焚,却被几个日军缠住。他挥舞着刺刀,左冲右突,每刺出一刀,都带着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突然,他听见小穗的尖叫。转头一看,小穗正被两个日军士兵抓住,其中一个举起刺刀,准备刺向她弱小的身躯。

“放开她!“赵铁柱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他用尽全力撞开一个日军,然后一刀刺进另一个日军的胸膛。小穗满脸泪水,扑进他的怀里:“柱哥,我怕...“

“别怕,有哥在。“他紧紧抱住小穗,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然而,就在这时,一颗燃烧弹落在他们不远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赵铁柱带着小穗拼命奔跑,却发现退路已经被火墙阻断。

千钧一发之际,老董政委带着一队战士赶来。他们用湿棉被扑打火苗,开辟出一条生路。“柱子,快撤!“老董大喊着,“刘药师研制出了克制毒烟的药粉,咱们去矿井地道,跟鬼子打游击战!“

众人躲进矿井地道,地道里潮湿阴暗,弥漫着霉味。刘药师正在分发新研制的药粉,那是一种白色的粉末,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把药粉撒在防毒面具上,能暂时抵御毒烟。“他的声音疲惫却坚定,“小鬼子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们,想得美!“

接下来的日子,抗联战士们与日军在地道中展开了激烈的周旋。他们利用熟悉的地形,设置陷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赵铁柱带领着小分队,常常在深夜摸进日军营地,炸毁他们的弹药库,割断他们的电话线,搞得日军人心惶惶。

一天夜里,赵铁柱得到情报,日军的指挥官正在江边的帐篷里开会。他决定冒险出击,端掉这个指挥中枢。深夜,他带着十几个战士,趁着夜色掩护,悄悄靠近日军营地。营地周围的岗哨警惕地来回巡逻,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扫过。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岗哨,摸到帐篷附近。赵铁柱透过帐篷的缝隙,看见几个日军军官围坐在地图前,正在商讨作战计划。他向战士们打了个手势,然后猛地掀开帐篷,举枪射击。日军军官们惊慌失措,有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血泊中。

然而,枪声惊动了其他日军。大批士兵迅速包围过来,子弹如雨点般射来。赵铁柱带领战士们边打边撤,却发现退路被日军的装甲车堵住。装甲车的机枪疯狂扫射,打得他们抬不起头。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是松支队的援军到了!骑兵们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冲进日军阵营。马刀挥舞间,鲜血飞溅,日军的防线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赵铁柱抓住机会,带领战士们发起反击。

战斗持续到黎明,日军终于溃败而逃。黑瞎子岭的土地上,尸横遍野,硝烟弥漫。赵铁柱站在山顶,看着初升的太阳,心中感慨万千。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他想起了牺牲的王大姐,想起了那些倒在毒烟中的战士,泪水不禁模糊了视线。

小穗走到他身边,递上一碗温热的草药汤:“柱哥,喝了吧,能解乏。“赵铁柱接过汤碗,看着碗中漂浮的草药,仿佛看到了黑土地上不屈的灵魂。他知道,只要他们还在,黑土地就不会屈服。就算日军再强大,就算困难再多,他们也要守护这片家园,直到把侵略者彻底赶出中国!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黑瞎子岭上,如同给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盖上了一层洁白的棉被。赵铁柱望着远处的雪山,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新的战斗还会到来,但他和他的战友们,将永远像屹立不倒的雪山一样,坚守在这里,唱响一曲永不屈服的雪焰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