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即将不告而别

“若儿，看看我们的孩子，长得多像你。”北洛痕抱着孩子，这是他和若儿的孩子。

“王爷，真是说笑了，才刚出生，哪里看得出像谁。”温若嫣知道这是哄自己的，刚出生的孩子都一个样，哪里看得出来。

“像若儿也好，像痕儿也罢，都好看，不过哀家也瞧着更像若儿呢。”

那初生的婴孩裹着暗红血污与白腻胎脂，如从混沌中初现的璞玉。

皱巴巴的小脸泛着青紫色，恰似深秋将凋的紫棠花瓣，紧闭的双眼像含着晨露的花苞，随时要在尘世的气息里舒展。

湿漉漉的胎发紧贴头皮，几缕发丝间还沾着产房梁上的陈年蛛网，仿佛带着前世未断的牵绊。

藕节似的小腿轻轻蹬动，皮肤下青紫色血管蜿蜒，如同古画里晕染的墨痕，又像蜿蜒于群山间的溪流。

五指紧紧攥着，掌心沾着米粒大的血痂，好似握着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神秘印记。

脐带用染了朱砂的棉线扎紧，残端蜷在圆鼓鼓的肚皮上，宛如新生的藕节，是母体与新生命最后的牵连。

“母后，给孩子赐个名字吧。”

“这孩子历经磨难出生，却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未来必将大放光彩。这一代字辈为昭，就取名为北昭赫，象征光明正大，有显著、盛大之意。”

“赫儿，你有名字了，皇祖母取的名字你喜不喜欢呀。”

“若儿，哀家问你，你为何会早产？”刚看着诗妃的样子，太后就有所怀疑，更想亲口问问若儿。

“母后，是诗妃压住了儿臣的披帛，儿臣一时没有防备，才会跌倒。”温若嫣怎会放过告状的机会。

她是不喜与人斗争，可是伤害了她的孩子，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诗妃，真是胆大包天，若儿，你放心，此事皇上一定会给你个交代。”太后平时只觉得诗妃嚣张跋扈，却不曾想居然会如此恶毒。

“若儿，你好好休息，我和母后出去替你讨回公道。”北洛痕把孩子放在温若嫣身边，嘱咐好身旁人细心照看。

温若嫣看着孩子，真是觉得劫后余生，若当时御医赶来不及时，是不是自己就失去了这个孩子。

“三皇嫂，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好好休息，三皇兄一定会要诗妃好看的。”云晴云倩也迫不及待想看诗妃的下场了。

“诗妃也是没有脑子，花园就你们两个人，三皇嫂你出了事，她不就是最大嫌疑人。难道说她就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想来个鱼死网破。”云倩真的没法理解诗妃的脑子。

天妃宫正殿

殿内鎏金兽炉腾起袅袅青烟，却驱不散满室肃杀。

诗妃跪伏在地，珠翠散落，泪痕斑驳的脸上写满惶恐：“皇上明察！臣妾不过是与云痕王妃玩笑推搡，绝无害人之心！”她拼命叩首，额头很快渗出鲜血，染红了青砖。

玄色龙袍裹挟着凛冽气势逼近，皇上一脚踹翻跪垫，掐住诗妃下颌，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玩笑？三弟妹早产血崩，差点一尸两命！你当朕是三岁孩童？”他声音里裹着冰刃，字字如刀。

诗妃浑身颤抖，想要辩解却只发出呜咽。

皇上甩开手，她狼狈跌坐在地。

“来人！”皇上的声音响彻大殿，“诗妃蛇蝎心肠，蓄意谋害皇嗣，罪无可恕！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其父教女无方，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圣旨如一道惊雷，惊得殿外宫女太监纷纷跪地，而诗妃早已瘫软如泥，双目失神，万念俱灰。

“皇上，臣妾父亲是无辜的，求您放过臣妾父亲，”诗妃没想到事情败露连累家族，“王爷，王爷，求您求求皇上，本宫真的是无心的。”

北洛痕直接挥开了诗妃的手，“本王捧在手里疼，放在心里爱的人，岂是你可以伤害的。你所谓的无心就是害的若儿早产，她才怀孕八个月，御医说也就是若儿福大命大，不然得一尸两命。”说完便不多看诗妃一眼。

“来人，拖下去。”

“痕儿，此次若儿受苦了，早知如此，哀家就不该留若儿在宫中。”虽说若儿现在没事，但是太后心里还是很愧疚。

“母后，这是说哪儿的话，您留我们在宫中，也是为了我们好。”北洛痕当初同意若儿留在宫中，也是因为宫中有御医，可以时刻照顾若儿。

“三皇弟说的是，母后，我们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您无需太过自责。”北洛宇也安慰着太后。

转眼间，赫儿就满月了，温若嫣也终于可以出房门呼吸新鲜空气。

王爷府垂花门外，大红灯笼在春风里轻轻摇晃，门楣上悬着的“麟趾呈祥”匾额新刷了金漆。

绕过雕着百子千孙图的紫檀木影壁，穿堂廊道挂满蜀绣喜帐，针脚细密的喜鹊登梅图案间，垂落的红绸系着小巧的银铃，随着来往宾客的脚步声叮咚作响。

回廊下，管家正指挥小厮们将刚出炉的糖画分给候在府外的孩童，甜香混着院中梨花的芬芳，飘满整个庭院。

花厅内，黄花梨圆桌摆满了江南厨子精心烹制的佳肴。

翡翠玉碟盛着芙蓉鸡片，琥珀盏里泡着蒙顶甘露，最显眼的是中央那道“步步登高”八宝饭，红枣与桂圆摆成满月形状，糯米里裹着核桃仁与葡萄干，蒸得软糯香甜。

北洛痕褪去朝服，穿着家常的藏青云锦长衫，怀里抱着裹北昭赫，逗得孩子咯咯直笑。温若嫣倚在一旁，眉眼弯弯，用手绢仔细擦去北昭赫嘴角的奶渍。

前来贺喜的兄弟、大臣围坐席间，纷纷递上精心准备的贺礼。

太后将刻着“长命百岁”的金锁挂在北昭赫颈间，嘴里念叨着“哀家的小福星”；几个王爷举着绘着卡通老虎的拨浪鼓在北昭赫面前摇晃，惹得他伸手去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夸赞着孩子眉眼随了北洛痕，皮肤像极了温若嫣，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后院的小戏台上，戏班唱着吉祥的《天仙送子》，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孩童的笑声。

王爷家的几个小世子、小郡主在回廊间追逐打闹，手里举着糖人，跑过摆满各色糕点的长案，惊起檐下的燕子。

夕阳西下时，宾客渐渐散去，北洛痕和温若嫣并肩坐着，看着怀中熟睡的北昭赫，月光洒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静谧又美好。

远处厨房飘来新蒸糕点的香气，原来是嬷嬷们在准备明日分送的喜饼，金黄的饼面上印着可爱的小莲花，满是对新生命的祝福。

第二天，温若嫣就收到了消息，冥渊出事了，情魅请自己回去主持大局。

很多事情温若嫣并没有与北洛痕说，现在发出的信号如此紧急，也没有时间解释了。

为了天下苍生，分别都是暂时的。

随后，温若嫣离开了王府，离开了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