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后的剑之魔女

年幼时，叶妮卡记得记忆中的妈妈每天晚上都要往地下室里去，而父亲，则是每每见状都会露出担忧的表情。

地下室里面只有大人能下去，家里面的小孩，比如她还有姐姐，都是不能随意去推开那扇门，当然，那扇门无法推开，因为有锁，而钥匙被妈妈保管的很好。

她很好奇下面到底有什么，姐姐也是，但是她们都不会去探寻里面有什么，因为妈妈说的话在她们眼里是绝对正确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可靠的妈妈，而爸爸，也是最温柔的爸爸。

村子里面的人很尊敬妈妈，称呼妈妈为族长，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称呼是领导者的意思。

叶妮卡的童年是很完整的，有过儿时玩伴，得到过父母的爱，还有一个很宠她的姐姐，村子里的族人也很喜欢她，而面对这一切，她都会很满足。

而这一切也会有发生改变的一天，在她十四岁的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蓬头垢面，打扮怪异，身上带着血污，一看就让人心生警惕。

他就这样倒在村子外面，妈妈发现了他，给他治疗，询问他来自何方。

他很有礼貌地道了谢，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叫做富兰克林，还讲述自己来自外面的国度，因为爆发战争，外面世界现在一片混乱，而他也是被人追杀至此，幸亏得到了妈妈的帮助，不然真就一命呜呼，他还告知了妈妈自己在那个国家的是一位领主，如果可以，他愿意用金钱来报答妈妈的救命之恩。

妈妈拒绝了他，并且要求他养好伤之后尽快离开，她不想自己的族群参与到外面的战争中去。

男人理解地点点头，并且保证自己伤好之后会立刻离开，绝对不给村子里添乱。

自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村子里面与叶妮卡一届的同龄人都会去找富兰克林，听他讲述着外面世界的广阔，外面世界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而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叶妮卡心里开始诞生了一个旅游格兰瓦大陆的梦想。

男人最后还是离开了村落，从那以后，也没有所谓的外来者再进入过村落，又是安静的几年光阴，在叶妮卡十五岁那年，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长着一只眼睛悬挂在空中的怪物怪物手里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它立在一座座华丽的建筑上空，仅仅挥出一剑，那些建筑随之化为粉砾，原本完好的城邦转眼间化为废墟，无数声悲鸣在硝烟中连绵起伏，最后在那一声声悲鸣中，她吓得醒了过来。

而自那以后，这个梦就经常会出现，只不过场景一直在变幻，有时是那个怪物在破坏城市，有时是那个怪物被无数根锁链锁住，眼睛闭着，还有的时候，她走上去，和它对话，问它为什么要破坏人们生活的家园，就这样的梦境，持续到了十八岁那天。

这些年里，姐姐也开始和妈妈进入了地下室，唯独我，一直不被允许，还被加以警告。姐姐自那以后，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特别是每次出来，都是一副疲倦的模样。

她很担心，父亲也是，但是父亲只是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别多想。

但是这一切总有结束的一天。

那天早晨，天空被染成红色，她是在一声声惨叫和哭闹中醒来的，她推开门，穿着白色制服，手里拿着刀剑的面具人正在屠杀着村民，她惊讶得正要呼出声，姐姐及时将她拉回了房间，随后带着她前往地下室，在那里，一把被布皋包裹的如同棍子般的物体被递到了她的手里。

随后又带她来到了自己未曾知道的密道前。

“叶妮卡，有些事一直瞒着你，没有给你说，真的很抱歉……”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村子里……大家，大家为什么会被杀害，还有爸爸妈妈呢？”

“抱歉，已经没时间了。”姐姐抱住了她，轻声道：“你要好好活着离开，还有，千万不要让魔剑落入别人手中，更不要受魔剑的任何诱惑。”

“我刚才就是看到她们从这里进去的。”

“给我搜！”

说完这些，外面就传来了声音，姐姐将她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密道的门。

“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而离开村子后，她沿着密道一直往外走，尽头是一处见不到人的荒芜之地，没有人烟，她将被称为魔剑的东西绑在身后，一边走着，一边大喊有没有人。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很久，直到她体力耗尽，晕倒在地，而她也完全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时，温柔的声音将她唤醒。

“终于找到你了。”

对方穿着绿色的长裙，头上戴着纯白的遮阳帽，绿色的长发自肩头垂落，再配上那张惊艳的容颜，简直温柔到了极点，有一种看到母亲时的感觉。

对方只是在自己脑袋上点了点，自己就恢复了力气，连忙翻起身来。

“好神奇，您是神明吗？妈妈说过，只有神明才能轻松复活一个人。”

对方显然被自己的话语逗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不是神明，而刚才让你恢复体力的，叫做魔法，想学吗？”

“想，但是妈妈她们……”叶妮卡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路，但是她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线了，而妈妈和姐姐。

这样想着，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出来。

但是很快，一双温暖的手掌轻抚在她的脸上，为她擦去眼泪。

“我叫伊莎，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跟我走吧。”

那是她和老师的初次相遇，初遇的那几年，她很不明白，为什么伊莎老师那么厉害的人会愿意收留自己，还愿意教自己魔法，直到她离开那天，她将魔剑上面的布皋扯掉，看着那只眼睛睁着的魔剑，她感慨道。

“我很早以前就劝告过你的母亲将这把魔剑毁掉，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引来杀身之祸，这一天还是来了，我也预料到那一天会出事，但是当我赶到那里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即便我已经杀死了那些凶手，可是你的家人，你的族人，因为这把魔剑没有被找到，成为了发泄的对象，最后都丧生在了那里，而你的母亲，当时魔力耗尽，已经奄奄一息，是她告诉我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还活着，让我帮忙照顾她。”

“所以您，是我妈妈的朋友？而您之所以会找到我，也是因为妈妈的托付。”她想起了师父见到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

——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她恍然大悟。

“你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而我也因为一些事而不得不离开，故友的女儿已经可以独立，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至于这把魔剑，你若是带在身上，你就必须要花费大量的魔力来封印住它的魔性，否则但凡有生灵靠近，都会受到它的诱惑，最后陷入疯狂，人也不例外。”

“而你们的氏族，被称为红月一族，而族里的女性，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封印魔剑的使命，因为当初造出这把剑，并且使其成为这般模样的魔女，剑之魔女，就是你的祖先，魔剑想要解除封印就必须得消耗大量的血液，而血液必须是红月一族的。”

“你现在是最后一任剑之魔女。”

叶妮卡心里诞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那就是说，如果我死了的话，魔剑是不是这辈子都无法被解封？”

咚！

“痛！”叶妮卡捂着脑袋，吃痛地闭上眼。

伊莎收回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当初你的妈妈，你的姐姐，还有你的父亲，为了能让你好好活着才没有告诉你，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的话，这件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而灾难发生那天，她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你，在你离开之后，你的姐姐使用魔法毁掉了通道，将自己留在了那里，因为她知道，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

“她们都希望你能够活着，而你，却那么不珍惜生命？”

叶妮卡惭愧地低下了脑袋，呜咽道：“老师教训的是。”

“魔剑最初被制造出来的意义是为了推翻残暴无道的政治，它最初的意义也是为了守护别人而诞生，之所以会被别人称为魔剑，也是因为心术不正的人太多，初代剑之魔女索菲娅就没有因为这把剑的存在走上过歪道。”

叶妮卡看着上面那只眼睛，对方也朝着她眨了眨。

“但是我今天告诉你这一切，也是尊重你的选择，虽然我还没有毁掉它的力量，但是我可以将其完全封印，再等几百年，能够毁掉它的那位魔女苏醒之时，或许她能够将其抹除，而你也不用背负上魔女的名字，从此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游历世间。”

叶妮卡听完之后，心头微动。

“老师，这个世界还有需要魔剑那一天吗？”她问道。

“有的，世界上有很多不公与压迫都需要力量来推翻，这也是魔剑存在的意义，即便是现在，压迫也是处处皆有。”

“那妈妈她以前一定也面临过选择吧？”

伊莎点头：“当时让她做出选择的是更加强大的魔女，那位魔女也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位沉睡的魔女，她让尤尼克斯，也是你的妈妈在毁掉以及继承魔剑之中做出选择。”

“那妈妈是怎么回答的？”

伊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把魔剑，最后叹息。

“我想我大抵明白了。”叶妮卡没有再问，但是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坚定了起来。

伊莎也明白了她的答案，将剑递给她。

“这把魔剑的名字，你应该不知道吧？”

“是叫做迪尔西里亚斯吗？”叶妮卡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伊莎愣神，她可没记得自己提到过。

“我梦到过，梦境里面，也是这样一只大眼睛，我和它交流过，这个名字也是它告诉我的。”

伊莎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后却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叶妮卡就已经是你的选择了吗？”

“老师，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我们也在此告别吧，叶妮卡，希望我们有再见的那天，也希望再见之时，你能成长为你母亲那样的人。”

“会再见的，老师。”她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眼睛，眼睛竟圆溜溜地转动起来。

只不过下一秒，眼球突然变得猩红，一声惊叫随之出现。

“还睡，抓你来了！”

一声惊呼，吓得她浑身一颤，眼前变得黑漆漆一片，不过骂声并未停止，她随后一挥，屋内的火光被点亮，魔剑被她抱在怀里，确认魔剑还在之后，她才舒了一口气。

“你吵到我了。”她幽声抱怨道。

“先别说这些了，那群家伙现在已经把这里包围起来了，还不跑你就等死吧！”

“唉？”她顿时傻眼，刚想发动感应，一阵刺骨的凉意已经迎面冲来。

轰——

随着房屋倒塌，火光熄灭，周围蹲伏已久的人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