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馆里的“地行夜叉”与神圣服务费

“野狗与尿壶”酒馆里的空气,像是用劣质麦酒、汗臭和烤糊的油脂织成的一块厚重抹布,糊在人脸上。德武勇哥找了个角落的阴影坐下,背靠着一根油腻腻的柱子,视野刚好能覆盖那个目标护卫——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有道狰狞疤痕、正独自猛灌麦酒的壮汉。他叫巴顿,刚才和商队头子为了几个铜板的工钱吵得面红耳赤。

伊斯雷则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油污,精准地滑到了巴顿旁边的空位上。“伙计!给这位勇士来一杯上好的麦酒!算我的!”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自来熟的豪爽,成功吸引了巴顿和周围几桌人的注意。他把自己那杯浑浊的液体(老板道格看在欠账份上勉强给的)推过去,“看你这身板,这气势!啧啧,没在竞技场砍翻过几十个蛮子,我伊斯雷名字倒着写!来来来,敬勇士!”

巴顿正憋着一肚子火,见有人请酒(虽然那酒看起来跟他心情一样糟糕),还把自己捧得这么高,脸色稍霁,闷声道:“谢了,兄弟。”抓起伊斯雷推过来的杯子,咕咚灌了一大口,随即皱眉,“噗!这什么玩意儿?马尿兑水了?”

“哎!英雄惜英雄!劣酒也醉人!”伊斯雷毫不在意,把自己的酒也端起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其实他杯子里是水,勇哥出发前给他换的,防止他真喝多误事),“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刚从‘嚎哭峡谷’那边过来?啧啧,那地方可不太平啊!”

巴顿被勾起了话头,重重放下杯子:“可不是!邪门得很!我们商队刚出峡谷,就丢了两匹驮货的好马!连根毛都没剩下!守夜的小子说看到黑影一闪,速度快得像鬼!闹得人心惶惶!”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后怕,“老伙计们都私下嘀咕,怕是……怕是撞上‘地行夜叉’了!”

“地行夜叉?!”伊斯雷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更多人看过来。他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悲悯。“难怪!难怪我刚才一进来,就感觉你身上缠绕着一股阴冷污秽的邪气!原来如此!”他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着巴顿,仿佛在透视他灵魂上沾的脏东西。

巴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邪……邪气?兄弟,你懂这个?”

“岂止是懂!”伊斯雷挺直腰板(肚腩限制了发挥),脸上闪烁着“世外高人”的光芒,压低声音却又能让附近几桌隐约听见,“鄙人伊斯雷,行走西州大陆三十年,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妖邪作祟!当年‘黑沼’的食人魔蛞蝓,‘叹息森林’的魅影树精,哪个不是在我这‘屠龙圣剑·伪’……咳咳,在我这正义之剑下灰飞烟灭?区区地行夜叉,何足挂齿!”他拍了拍腰间的剑鞘,发出闷响。

阴影里的勇哥差点笑出声,赶紧用咳嗽掩饰。老酒鬼的“伪”字差点秃噜出来,还好圆回去了。

巴顿眼中燃起了希望:“您……您真能对付那玩意儿?那鬼东西神出鬼没的!”

“小菜一碟!”伊斯雷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只需准备三样东西!第一,诚心!第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神圣服务费’,用来购买驱邪材料和安抚我这位……嗯……法力高深的助手。”他朝勇哥的方向努了努嘴。勇哥适时地微微抬起头,露出阴影下半张年轻但异常沉稳的脸,眼神深邃(装的),对着巴顿微微颔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巴顿看着勇哥那“法力高深”的侧影,又看看伊斯雷“正气凛然”的脸,信了七八分:“那第三呢?”

“第三,”伊斯雷凑近巴顿,神秘兮兮地说,“需要一点引子!那夜叉既然盯上你们的马,必然留下了气息!带我去你们商队落脚的马厩看看!我需要‘感受’它的残留邪念,才能精准定位,一击必杀!”他搓了搓手指,暗示“神圣服务费”该提上日程了。

巴顿有些犹豫:“这……费用……”

伊斯雷立刻摆出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看在你我投缘,又同为勇士的份上!友情价!”他伸出三根手指,“三个金币!包驱邪、包净化、包平安符一个!保你商队一路平安,再无邪祟敢近身!”

“三个金币?!”巴顿差点跳起来,这比他丢的两匹马还值钱!

就在这时,勇哥动了。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桌旁,动作轻得像猫。他对着伊斯雷微微皱眉,用一种平静但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道:“大人,三个金币恐怕不够。那邪气……比预想的要重。残余的气息,带着一股……硫磺和腐朽的腥甜。”他目光扫过巴顿脖子上的疤痕,“这位勇士身上,也被它标记了。”

巴顿下意识地捂住脖子,感觉那旧伤疤隐隐作痛,脸色煞白:“标……标记了?!”

伊斯雷立刻“恍然大悟”,痛心疾首地一拍额头:“哎呀!是我疏忽了!光顾着看夜叉本体,没注意这附带的诅咒印记!小勇,你观察得仔细!”他转向面无人色的巴顿,沉痛道:“兄弟,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这印记不除,就算赶走了夜叉,它也会循着味儿找上你!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唉!”他适时地住了口,留下无尽的恐怖想象空间。

勇哥适时补充,语气带着一丝悲悯:“大人,至少需要五个金币。‘纯净圣水’(香精水)的消耗会很大,还需要特制的‘驱邪护身符’(刻了花纹的鹅卵石)压制印记,材料都很昂贵。”

伊斯雷“挣扎”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五个金币就五个金币!这亏本买卖我伊斯雷做了!就当结个善缘!”他对着巴顿,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巴顿看着伊斯雷“肉痛”的表情,又看看勇哥“凝重”的脸色,再摸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脖子,一咬牙:“成!五个就五个!只要能把那鬼东西赶走,把这鬼印记弄掉!”他心疼地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钱袋。

伊斯雷眼疾手快(在钱方面他从不含糊),一把按住巴顿掏钱的手,表情严肃:“且慢!钱,事成之后再付!我伊斯雷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信誉!先带我们去马厩,收了那孽障再说!”这招高明,既显得自己光明磊落,又能防止对方看到“驱魔”过程太儿戏反悔。

巴顿被这“高尚情操”感动了,连连点头:“好!好!两位高人这边请!马厩就在后院!”

伊斯雷和勇哥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计划通!烤鸡稳了!

伊斯雷站起身,豪迈地一挥手:“走!带路!看我如何让那‘地行夜叉’见识见识正义的铁拳!”他迈步向前,身体习惯性地晃了晃,但在“神圣事业”和五个金币的刺激下,步伐异常坚定。

勇哥默默跟上,手按在腰间的小皮囊上,里面“万能显形粉”(辣椒粉)和“龙息药剂”(辣椒油)正跃跃欲试。他心里盘算着:五个金币,道格的酒债能还清,还能买两只肥得流油的烤鸡,外加几壶……嗯,给老酒鬼买点兑水的淡啤酒意思意思吧。剩下的,攒着。

两人跟着忧心忡忡又满怀希望的巴顿,走向后院那弥漫着马粪味、即将上演“驱魔大戏”的马厩。酒馆里,几道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追随着他们。角落里,酒馆老板道格擦着杯子,看着伊斯雷的背影,小声嘀咕:“又开张了?这次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马厩要遭殃……希望他们真能搞到钱,把老子的酒债还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