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定亲,就这般放肆,她姜疏桐也是第一人,可顾忌姜疏桐手段之雷霆,宁帝的护短,诸位皇子的偏爱,金吾卫的维护,还有东宫势力的庞大,到底还是让他们不敢随意上奏弹劾。
太子三师,却是例外。
姜疏桐行事不规,到底是他们管教不到位,袁太傅已然打算过了中秋之后,找姜疏桐算账了。
不过那又如何,至少现在的姜疏桐,撇开了一切烦恼和忧愁,享受到了片刻的自由。
长安城墙很高,守卫也很多,爬上去之后,两人已然气喘吁吁,没了力气,只找了一处赏月的最佳地点,欣然坐了下去,拆了美酒佳酿,试图一醉方休。
“自你一年前离开洛阳之后,便不再开心了。”姜楚怀心里很清楚。
姜疏桐自嘲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总归也没有很伤心啊。瞧天上的云,倒是给月亮增添了几笔朦胧之感,不知是否有诗人,记录下来。”
“记录什么?月亮吗?”
“不,记录浮云,”姜疏桐心里侧重的点不太一样,“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姜楚怀沉默了许久,自由恐怕是姜疏桐最为渴望却毫无希望的奢求。
“我寻你出来,是放松的,我的好妹妹。”
“我知道啊,只有你懂我,还好,有你懂我。”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冷,可灌了许多酒之后,倒不觉着冷了。
“这里没有宫里的观星阁高,但我却觉着,风景正正好!”姜疏桐站了起来,试图爬上城墙。
吓得姜楚怀赶忙拉住她:“危险,不能上去。”
城墙很高,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旁边的城卫军赶忙冲了过来,跪在姜疏桐身后:“公主!”
是了,她若是掉下去,姜楚怀和这些城卫军,都会给她陪葬。
她的命从来由不得她自己。
姜楚怀将姜疏桐的犹豫和黯然神伤看在眼里,在姜疏桐想放弃的时候,拍了拍姜疏桐的肩膀,去寻了一根厚重的绳子。
“今日你想干嘛,我就陪你干嘛。”姜楚怀说罢,将绳子紧紧缠绕在姜疏桐的腰间,又绑了一圈到自己腰间,再将另外一头递给城卫军,由他们护着,拽着。
“上啊昭阳,你怕了?”姜楚怀声音有些许颤抖,其实......是他自己害怕。
姜疏桐笑而不语,在姜楚怀的帮助下,站在了城墙之上。
虽有桎梏,但她大抵行为动作,都是自由的。
姜楚怀接着站了上去,牵着姜疏桐,一刻都不敢松懈。底下城卫军也是,紧紧握着绳子,为姜疏桐保驾护航。
浮云散去,月光皎洁明亮,这一回离经叛道的放肆,疏散了姜疏桐内心许多的阴霾,姜楚怀见过她天真烂漫的模样,也珍惜美好快乐的她,或许还有很多很多人,也能感受到姜疏桐的压抑和挣扎,但大多不会像姜楚怀这般,由着她、陪着她胡闹。
“姜楚怀,长安好大啊!”
“我看到了。”姜楚怀刚开始还颤颤巍巍,现下倒是适应了,城墙很宽,只要不乱动,是没有掉下去的可能的。
“明日中秋会有灯会,没有宵禁,万家灯火,肯定很美。”
“你明日要来看吗?我可以陪你。”姜楚怀道。
“明日答应了仲华,要陪他逛灯会。”
“也是,郎君定然是比哥哥重要。”姜楚怀阴阳怪气。
姜疏桐笑着望向他:“你说什么呢?莫打趣我。”
“无妨,明日我也有自己的安排。“姜楚怀道。
“什么安排啊?”
“保密呢,哪能轻易告诉你的。”姜楚怀一本正经,突然心里有了坏主意,趁着姜疏桐不注意,拉着她跳回身后将士身边,着实吓了她一跳。
还好,姜楚怀当了一回肉垫,倒是没把姜疏桐摔着。
“姜楚怀!”
“我说我没站稳,你信吗?”
“我信你才怪!”
“错了错了,我拿酒给你赔罪好不好?”
“就那几壶吗?”
“你若觉着少,我下回多偷些?”
“皇叔不会打你?”
“无妨无妨,母妃护着呢。”
“好啊,有你顶着,我坐享其成,也是快哉。”
......
与姜楚怀打闹了许久,姜疏桐意犹未尽,还是被白梅和司癸督促着,挟持着,才回了府。
一睡睡到日上三竿,她才悠悠转醒,起身梳妆。
“我的公主,你可算睡醒了。”绿兰端着白粥小菜走上前,“奴备下的早点凉了得有五六回了,担心你胃不舒服,快,先喝些热乎的。”
姜疏桐一边被青竹梳着头发,一边直直任由绿兰喂着喝下一大碗白粥。
“青竹,今日祭祀,你帮我跟母后请假吧,我不想去。”
“公主,娘娘一早唤人来请了,见您睡着,便没打扰,想来是知道您不愿去的。”
姜疏桐点了点头:“我过会儿要去东宫一趟,你唤小橘子帮我包好马车。”
“是。”
中秋佳节,她可不是去东宫处理政务找罪受的,而是东宫的奸细调查出了结果,她要去商讨决议。
公主府侍卫里面藏着的萧怀逸的奸细,也就是那一男一女两低调的侠客,到底还是在传信时露了马脚,被东宫的暗卫推出了空档。
姜疏桐没打算打草惊蛇,而是将计就计,派了暗卫专程盯着他们,试图寻找他们传信的方式,并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的奸细。
送去西王庭的三世家,也总有信捎回来,姜景行当日急匆匆的赶回去,到底还是觉察了西王庭暗里试图借合州的暗道偷袭之举,抓了他们一个现行。
抓了许多俘虏,将西王庭燃烧起的火焰,再一次浇灭。
秋季过了之后,便是寒冷的冬季,周遭与西王庭交好的小国,也被大瀛控制,断了商路,西王庭的补给,渐渐地自然跟不上,那时候,便是姜景行筹谋的反击时刻。
可姜景行算少了萧家的屯粮。
萧家当初作为西部节度使,暗里屯下的粮草却是不在少数,到底还是给予了西王庭冬日死扛的底气,不至于太被动。
当然,这大多都是后话,此刻还是秋季,两军时有游击试探,但到底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