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装病

惠若瞧着岳太后一边侧耳听着,一边压实香灰,没有反应,便又继续开口:“温夫人笑着也打趣,说皇后娘娘总舍不得昭阳,倒是只让她眼巴巴瞧着,宋夫人本还拘谨,见皇后和温夫人话里话外亲切,仿佛唠家常般,倒也松了松气,时而说上两句,说温夫人没有女儿,可独子却是实打实的优秀,京城内外无不夸赞的。”

岳太后愣了愣:“呵呵,她倒上套,顺着人说话,一股劲卖好。”

“温夫人见宋夫人知趣提到了温公子,也是高兴提了提温公子的长处和性子,最后又故作叹息地提到一句‘只是他及冠许久,我却是耽搁了他的婚事,也是我的疏忽,因而上京来,一来是为观昭阳的定亲礼,二来,也是想让伯案成家,好有个人在他身边知冷知热,我也放心,若是将来有了称心的儿媳妇,我定也是当亲生女儿对待的’话说到这里,宋夫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接下去,直言‘能做温夫人儿媳的女郎,定是极为好运的’,眼见温夫人兴起,倒是要开门见山提宋小姐了,皇后心里倒是谋算清楚,及时拿昭阳公主的定亲礼止住了这个话题,不较温夫人说多了去。”

岳太后顿了顿,抬眸看向惠若,笑盈盈道:“你说,她为何不让温夫人说下去?”

惠若弓着腰:“奴婢斗胆猜上一猜,一来是拿着谱,不直白叫人看清温府的意思,怕被回绝闹得不愉快,多留时间待宋尚书回来考虑,增加赢面;二来,太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婆母,您亦看中那丫头,她也不好太过心急,平白落个把柄。”

是啊,忤逆婆母,可不是个把柄。

宁后此行不过探口风,若是宋府考虑得当,她便寻宁帝做主,两家通了气的,这般太后便不会再说什么了。

“哼哼,”岳太后冷笑,“你继续讲吧。”

“后来倒也没什么了,只是皇后提到了宋笠,与宋夫人笑着说宋笠得皇帝重用,此番来宋府,也是瞧着宋家内外都是和顺安宁的,规矩井然,她心里也欣慰,自当多与陛下提一提。”

“她这是恩威并施呢,一来说宋笠得陛下重用,夸奖宋家治家严明;二来,也提及到君臣之别,让宋夫人掂量掂量温家分量。”岳太后手中的香灰如何都拂不平整,“怕是宋夫人早就动摇的。”

惠若还未曾说完,只是岳太后却是不想再听了,丢下手中金柄,起身朝外走去。

“娘娘,您这是?”

“寻皇帝。”

岳太后坐不住了,宁帝那边与姜疏桐正在聊着九制衙的事情,便听到了忠德公公通报:“陛下,太后娘娘朝紫宸殿来了。”

宁帝愣了愣:“那准备一下,迎接母后。”

忠德又委屈着个脸:“陛下,皇后娘娘也朝这边来了,两路人怕是......”快要遇上了。

宁帝额头太阳穴突突的:“完了,朕要被拉下水了。”

姜疏桐看着面前的奏折,垂着头忍俊不禁。

宁帝没好气拿奏折拍了拍她的额头:“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还笑得出来。”

“这是祖母和母后寻父皇做主呢,与儿臣无关才是,父皇莫连累了儿臣。”姜疏桐笑道。

宁帝气笑了,看着忠德开口:“瞧瞧,朕养了个爱看戏的女儿,眼看着她父亲要头疼了,她还笑得如此开心。”

忠德听宁帝编排姜疏桐,哪敢开口啊,头锤得更低了:“陛下,您还是去瞧瞧吧......”

姜疏桐怎能真的不管不顾,置身事外?她只瞧着宁帝:“父皇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既然宁帝之前是想立宋毓章为太子妃的,想来对宋毓章也颇有欣赏,她只消问个清楚,便知道她该如何做了。

宁帝也不卖关子:“温家那孩子年纪渐长,比你哥哥还大些,自当先就着他,你二哥还早着呢,且宋笠毕竟是吏部尚书,若是让泽言娶了宋家嫡长女,怕是太子的人就要坐不住了,尤其是你。”

“父皇明鉴,哪有哥哥的人,都是父皇借给哥哥用的人、父皇给哥哥安排的人,瞧父皇说得像是哥哥结党营私似的。”姜疏桐温声反驳道。

宁帝笑着指了指姜疏桐脑袋:“你如今是愈发胆大妄为了,结党营私都敢说了?”

“父皇要责罚儿臣么?”姜疏桐俏皮道,“您要责罚的话,今日祖母和母后的矛盾,儿臣就不帮您了。”

“哦?”宁帝笑了笑,“你有好法子?”

姜疏桐听明白了方才宁帝的话——他本是心里想就着宁后的,不过也不想自己母亲不满,婆媳二人总有一人要退一步的,只是若太后闹到宁帝面前,就算宁帝想如宁后愿,怕也要掂量掂量朝中太后党派官员笔下对自己忤逆不孝的批判,态度自然要偏向太后了,就算这般和稀泥和下去,宋家看不懂皇帝的意思,怕是也为难,这件事情便会越闹越僵。

这其中,宋家的态度,根本不在宁帝的考虑范围之内。若姜疏桐想帮母亲,只教祖母不入这紫宸殿的门,寻不到宁帝,让宁帝置身事外,便好。

“倒真有个法子。”姜疏桐笑了笑。

“嗯?什么法子?”宁帝好奇问。

“装病。”

忠德听后,双腿一软,彻底跪在地上颤抖起来:“我的公主呦,您可真敢说呦。”

宁帝倒是反应不大,看着姜疏桐:“为着这件小事就装病?”

姜疏桐摇摇头:“不,父皇,西王庭暗探在京中偶有动作,此番装病,倒可试探一番。”

“若是装了病,影响了西境士气,可如何是好?”宁帝又问。

“偶感风寒,多大的事儿,怎会影响士气?便是合宫都不必惊动,只教母后日日陪着,就够啦。”

宁帝气笑了:“你真是敢想,可朕却是不能做,若是朕装病,朝廷自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明面上没什么影响,可却也是一番赌注,是下下之计。”

姜疏桐转而笑道:“父皇,儿臣是说,儿臣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