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太后气得拍了椅柄,指着宁后说不出话来。
惠若只好替岳太后捋了捋气:“娘娘,陛下方才也说了,婆媳之间万万莫生了嫌隙,您消消气罢!”
岳太后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偏偏就着皇帝的那一番话,惹得她有苦说不出,心里早就乱了,不欲就事论事与宁后摊牌说清楚,气冲冲撂下一句“你先顾好昭阳吧”,便离开了紫宸殿。
太后与皇后在紫宸殿外发生些许口角之争的事情底下宫女内侍大抵都会有些口舌传开,淑妃协助管理后宫,见宁后顾着姜疏桐没空处理这些小事,未免后宫乱套,她便替宁后好生发了一通脾气,将那些嘴多的人全然打了二十大板,随后该关掖庭的关进去,该打发的打发,一时之间,后宫人心惶惶,人人不敢再多嘴,秩序竟是更井然了。
皇帝见状,为了表示态度,赐了淑妃好些首饰书画。
次日,岳太后便传召了宋夫人和宋毓章入兴庆宫觐见,贤妃、德妃陪侍在太后左右。
姜疏桐一番晕倒做戏,倒是把宁后搞得疲惫不堪,时时刻刻不敢离开姜疏桐半步,未曾去拦岳太后的动作,只叫淑妃带着月华去了兴庆宫寻给太后请安一趟,替自己打探消息。
......
宋夫人回了宋府后,格外焦急,岳太后又是送礼,又是威慑的,话里话外全然也是冲着宋毓章而来,此番宋家恩宠浩荡,皇后做客,太后召见,京都谁人猜不透那两位最尊贵的娘娘心里算盘,一时瞧着宋府热闹。
宋夫人夹在太后和皇后中间,两边都不敢得罪,属实不知如何是好了。
宋笠得知消息,也是焦急,事态发展过于将宋家推至风口浪尖,他只好左右逢源,寻了宫中线人借着采买之机询问皇帝的态度,宫中内官也是小心敲打,言太后与皇后因宋家女生了嫌隙,怕是对宋家不利。
宋笠心惊胆战,一阵腿软。
这......倒不怕太后与皇后斗,怕就怕皇帝见宋家惹了太后与皇后生了隔阂,对宋家不满!
宋笠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无动于衷地坐以待毙,连忙入宫拜见宁帝谢罪。
“爱卿此番着急见朕,可有何急事?”
宋笠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陛下。”
宁帝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扭扭捏捏地给朕哭号什么?!”
“陛下,臣实在该死,太后娘娘与皇后对小女这般疼爱,臣受宠若惊,觉着小女恩宠过甚,不配皇恩,深感愧疚!”
宁帝冷笑:“旁的人得此机遇,巴不得吹锣打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臣惶恐,臣不敢!若是教小女的事情惹了圣人不快,那便是宋家的死罪了。”
“行了,你近日差事办的倒是不错,那些个新科进士也安排得井井有条,暂时不会有死罪的,起来吧,”见宋笠这般害怕,宁帝也没想为难他,“你女儿得太后与皇后重视,说明你女儿是个聪慧得体的,也亏得你教养有方,何错之有?”
听到宁帝这般话语,宋笠堪堪松了口气:“教导儿女是臣应该做的事情,可臣更知晓,为君尽忠分忧、鞠躬尽瘁更是臣一生要竭尽全力行进的方向,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为国死而后已。”
宁帝直言:“这些虚话就莫说了,你直说你家闺女你如何打算便可。”
“陛下恕罪,臣实在该死,臣本不该因儿女之事劳烦陛下,却也厚着脸皮一回,劳请陛下为臣之长女定夺一番吧。”
“哦?”宁帝皮笑肉不笑,“你倒是会做事,这混球踢到朕这来了。”
宋笠又是跪在地方磕了一响头:“臣万死!”
宋笠倒是擅长装傻,由着宁帝选,无论选了何人,总是想先如了陛下的愿,不至于君臣之间为着太后和皇后之事,埋下祸根。
宁帝哪里又愿意再次掺和进太后和皇后的事情中去呢,且一边谦王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侄子,他暂时手中还有事情,便一直晾着宋笠,由着他跪着。
宋笠一身冷汗,若是陛下没有答复,他怕是要替女儿找个修行的寺庙,才能逃脱这场皇家内斗的漩涡。
直到一个时辰过后,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的宋笠,还是饶了他:“你家几个儿女来着?”
宋笠赶忙回复:“回陛下,三儿二女。”
“三个儿子,”宁帝略略顿了顿,“可有婚配?”
“回陛下,长子已然娶了妻的,娶了拙荆娘家的女儿,二子今年十八,还未及冠,三子年幼,不过八岁。”
“这样罢,太后有个侄女儿,也是到了婚配年纪,朕做主,许她嫁与你二子为妻,再许你双喜临门,叫你长女嫁去温家,如何?”
那侄女儿,便是岳沁澄,岳家倒台,倒是没人敢去寻岳家的亲事,叫她耽搁了。
岳相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宁帝也是向太后卖个好,才决定一边许一个,提携提携岳家孩子,也算叫太后好受些。
“多谢陛下成全!”宋笠哪里敢说什么不是,这已然是最好的方法了。
......
紫宸殿侧殿,姜疏桐见着母亲浅灰的眼袋,微红的眼眶,心里既愧疚也无奈。
这几日宁后一直陪着她,时刻也不愿离开,她只好乖乖用膳,准时就寝,让宁后放心。
直到忠德特意过来传宁帝赐婚的消息,姜疏桐这才看到宁后双眉微微舒展。
“过会我还是要去挑多几款绸缎和首饰,给岳家姑娘添妆。”宁后笑道。
这也算跟太后有个交代了。
姜疏桐笑得灿烂:“那表哥那里,母后可也得送。”
“哪里少得了他。”宁后见温家如愿以偿,满脸笑意。
“母后,儿臣已然好得差不多了,您也回宫好好休息一番吧。”姜疏桐脸色确实好了不少,“儿臣再躺下去,骨头都躺软了。”
宁后指了指姜疏桐的脑袋:“你呀,下回可不能不好好用膳和休息了,多大个人了,还这般对身子不看重。”
“儿臣知晓了。”姜疏桐乖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