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尔虞我诈

狄云朝着西边拱手道：“敢问前辈有何事要交代？再不出来狄某就要回房睡觉了。”

语音未落，只见一人弓身曲背，拖着鞋皮，慢吞吞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但见他蓬头垢面，便是日间所见的那个乞丐。

狄云知道此人正是梅念笙的二弟子言达平，他扮做乞丐潜伏在万府左右，目的就是挑起事端，引得万震山与戚长发相互出手，他好在其中浑水摸鱼。

原著中狄云被万圭等人揍了一顿，就是他出来扮好人，教授狄云一些克敌取胜的招数。

言达平潜伏在院落里，见万圭八人找狄云麻烦，却被他精妙绝伦的剑法轻易折服，心中大为震惊。再被狄云一语揭穿潜伏位置，更是惊愕不已。

他晃悠悠地走出来，说：“唉，人老了，背上风湿痛得厉害。小伙子，你给我背上捶捶。”

狄云呵呵一笑道：“阁下武功高强，白日里借刀杀人那一招玩得相当漂亮，差点儿就让万老头小命不保。在下胆小，可不敢给你捶背。”

言达平叹口气，道：“我只道戚长发是铁索横江，心机十分厉害。没想到你竟然在他眼皮底下隐藏如此之深，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佩服佩服！……”

他撑着竹棒，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狄云却知道这全是伪装。

梅念笙三个弟子没一个好人，万震山是伪装正义的奸恶；戚长发是佯装大老粗的阴险；言达平就是假装游戏江湖的黑心肠。

狄云嘿嘿一笑，“是也罢，非也罢，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也想跟我过过招？”

言达平一双浑浊的眼睛似闭非闭，狄云见他不说话，于是直接转身做出要离开的架势。

果然，言达平见状立即出手。

狄云忽然听得耳畔风声骤急！那根青竹棒竟如毒蛇吐信般点向他后心要穴。

他早有戒备，佯装踉跄，轻轻一转，堪堪避过这阴狠一击。

“老丈这是何意？”狄云反问道。

言达平咧嘴一笑，黄板牙间漏出嘶哑声音：“小娃娃身手不错，陪老叫花耍两招？”

话音未落，竹棒已化作漫天青影，正是一招“无边落木萧萧下”，唐诗剑法里的精妙招式！

狄云眼底精光一闪而逝，长剑出手，看似慌乱地挥舞，却暗合“黄河西来决昆仑”的剑意。剑身与竹棒相触的刹那，言达平虎口剧震，险些脱手。

“好小子！居然有如此内力！”

言达平终于变色，竹棒忽转，一招“寒雨连江夜入吴”，专取下三路阴毒穴位。却见狄云长剑轻挑，一招“群山万壑赴荆门”后发先至，剑尖竟在言达平腕脉上连点三下！

“啪！“

竹棒落地。言达平踉跄后退，右臂已酸麻得抬不起来。他死死盯着那柄长剑——方才那三记连刺，分明是连城剑法中秘传的“三春白雪”！

“前辈承让。”狄云憨笑着拱手，长剑却仍斜指对方咽喉。

言达平突然怪笑一声，破袖中猛地甩出把石灰粉！趁狄云侧身闪避时，他抓起竹棒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暮色中，只余沙哑的余音飘荡：“好个铁锁横江的徒弟......”

狄云望着那道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泛起冷笑——这位二师伯的武功路数，倒是比万震山更有几分连城剑法的真传。

次日清晨，戚长发见万圭等人见了狄云都是远远避开，好生奇怪，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狄云装着憨厚挠挠头：“弟子也不知道。”

戚长发决计想不到昨晚之事，也不再问。

戚芳见这几人都是怨恨中带着一丝恐惧，拉了拉狄云的衣襟，两人从边门出去，来到一口井边，见四下无人，便在井栏圈上坐了下来。

戚芳问他道：“师哥，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狄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啥事。昨晚他们找我切磋，我都小胜一招。估计是面子过不去，所以今天总是躲着我。”

戚芳有些不信，拍了他一巴掌，嗔道：“好好说，说实话。”

狄云嘿嘿一笑，道：“师妹，我说的就是真的。”

戚芳呸了一口道：“师哥，你的实力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胜过他们一个两个，我倒也能相信。要说你把他们八个全都打服，你哪有那个本事！”

狄云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故作神秘地把脑袋凑过去，趴在戚芳耳边说：“师妹，给你说老实话。我前些日子意外遇到一位神秘高人，他传授了我一套神功，叫做独孤九剑。练成之后，我的实力顿时猛增十余倍。”

戚芳一把推开狄云，怒道：“少给我瞎扯，这些日子你和我们天天在一起，哪有什么神秘高人给你授功？”

“切！”狄云摊摊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解释道：“高人来无影去无踪，每天夜里悄无声息地把我带出去教授。你又怎么能知道？我其实早就实力大涨，只不过不想让师父知道，这才装出来水平很差的样子。要是我真的放开手脚，一个指头就把你打倒了。”

戚芳越听越气，反手就给狄云一巴掌，正好拍在他的后脑勺，“我让你瞎说，我让你装腔作势……”

狄云一边躲闪一边嘴硬，“师妹，这是我让你的。你可不要太过分，否则我一出手你就倒下了。”

戚芳更为恼火，一巴掌一巴掌地接二连三招呼过来，“我让你吹牛，来呀，出手打倒我呀……你咋不出手呢？……”

狄云连连后退，戚芳紧追不放，两人就此打闹起来。玩到最后，戚芳都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这日晚间，万震山在厅上设了筵席宴请师弟，八个万门弟子在下首相陪，十二人团团坐了一张圆桌。

酒过三巡，万震山见狄云畏首畏尾，一副不敢放开吃的样子，说道：“狄贤侄，到大师伯这里就和自己家里一样，不必客气，来来来，多吃一点。”挟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碟中。

万圭见状，心里恼火，忍不住鼻中突然哼了一声。

万震山道：“圭儿，不得无礼！”

万圭道：“昨晚狄师哥剑法精妙，轻轻松松就击败我们八人，何等的潇洒，今天怎么就如此了，真是人前人后截然相反呀！”

狄云嘿嘿一笑，佯装憨傻：“万师兄你们非要半夜三更找我切磋，岂不知我是夜猫子眼，晚上看得比白天还清楚。你们看都看不清，自然打不过我了。”

狄云怎样胜了万圭，旁人见都没见到，见他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谁都不信他会撒谎。

万震山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戚长发气得伸手一拍桌子，喝道：“云儿，我千叮万嘱，叫你不可和万师伯门下众师兄失了和气，怎地打起架来了。”

狄云还没说话，万震山已经劝了起来：“师弟莫要生气，我们习武之人相互切磋是正常之事，大家又都没受伤，足见出手都有分寸。这种事情何必要怪罪狄贤侄？”

戚芳也在一旁帮腔，“爹爹，是他们半夜三更非要拉着师兄去比剑，又不怪师兄。”

万震山呵呵一笑道：“对呀，这事要怪就怪我这几个没用的弟子。还是师弟厉害，不仅自己武艺精湛，教出来的徒弟也厉害得很。佩服佩服！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戚长发心头一震，对方酒杯已经抬了起来，他只好也举起酒杯，痛快饮了。

万震山道：“戚师弟，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咱们到书房中去说。”戚长发点了点头，万震山携着他手，师兄弟并肩走向书房。

万门八弟子面面相觑。有的脸色铁青，有的喃喃咒骂。

狄云吐了吐舌头，转头问戚芳，“师妹，你要不要跟我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戚芳没想到狄云居然如此大胆，与往日的憨厚老实模样完全不同，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就在发愣之时，已经被狄云一把拉起来，跟他来到了书房门外。万圭等人见状，也跟了过来。

书房外的走廊上，狄云戚芳与万圭等人屏息凝神，将耳朵紧贴在雕花门板上。月光透过窗棂，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戚师弟，”万震山的声音突然拔高，“二十年的谜题，今日总算水落石出了！”

“师兄此话何意？”戚长发的嗓音陡然变得尖利。

“师父他老人家究竟是怎么死的？”

“师父丢了本武功秘籍，郁郁而终。这事你不是最清楚么？”戚长发的回答带着刻意的茫然。

万震山突然话锋一转：“那秘籍叫什么名字？”

“我怎会知道？”

“《连城诀》！”万震山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书房内的烛火似乎都为之一颤。

门外，万圭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他转头对鲁坤低声道：“大师兄，父亲和师叔怕是要动手了。”鲁坤阴沉着脸点头，目光扫过狄云时闪过一丝狠厉。

戚芳悄悄拽了拽狄云的衣袖，指尖冰凉。狄云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我带着剑。”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戚芳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