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嗡嗡声不大，却在这静谧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孟听瞅着他低着头伸手去掏口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明显是在纠结接还是不接。
她啥也没说，只是把手里握着的牛奶杯慢慢放在桌角，手指下意识地在书页边上摩挲着。
江忍瞥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络的声音，语气特别着急，一听就是有事儿要说。
他站起身，朝着窗边走去，边走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知道了……嗯，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回过头看了孟听一眼，眼里满是歉意：“今天可能得提前走了。”
孟听轻轻点了点头，也没问为啥。最近他老是这样，时不时就会接到些突然打来的电话，然后急匆匆地离开。她明白他在努力改变，也愿意给他些私人空间，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发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明天见。”他说道。
孟听抬起眼睛看着他，嘴角微微往上一扬：“路上小心。”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比平常快了不少，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事儿拽着他似的。
图书馆里的灯光依旧亮堂堂的，可孟听却觉得，刚才那道背影走得太匆忙了，心里莫名地空落落的。
第二天一大早，学校的广播站就宣布运动会马上要开始了。
操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有的已经在商量报什么项目了。
孟听坐在教室里，翻着手里的课本，耳朵里全是周围人兴奋的交谈声。她对体育没啥兴趣，跑步总是落在后面，跳远也跳不远。不过她喜欢画画，看到通知上写着“绘画比赛”这一项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午休的时候，江忍又在教室门口拦住了她。
“听说你报名参加绘画比赛了？”他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份报名表，语气挺轻松。
孟听点了点头：“你爱运动，我就喜欢画画，各干各的呗。”
他笑了笑，递过来另一张报名表：“我报了三个项目。”
孟听挑了挑眉：“报这么多？”
“想多露露脸。”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认真，“让你看看我不一样的一面。”
孟听心里一动，故意板着脸说：“别到时候累瘫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放心吧。”
放学后，他俩一块儿去报名处交表。阳光斜斜地照进走廊，透过玻璃洒在他们身上。
江忍走在孟听旁边，步子不快不慢，正好能和她并排走着。
“你画海报的时候，我去训练。”他突然开口说道，“等你画好了，我帮你贴。”
孟听侧过脑袋看他，忍不住笑了：“你还挺上心的。”
“对你在乎的事儿，肯定得上心。”他语气平平淡淡的，却让孟听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也微微泛红。
报完名，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夕阳一点点往下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的操场上，已经有同学在练短跑了，身影在余晖中被拉得老长老长。
“你说这次运动会会不会出啥意外？”孟听突然问道。
江忍转过头看着她：“咋，怕我摔跟头？”
孟听摇了摇头：“不是，就感觉好像会有啥事儿发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孟听的头顶：“不管发生啥，我都会处理好。”
孟听仰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可别让我失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运动会越来越近了。江忍每天下午都去训练，早上还会提前到操场跑步。有几回孟听路过，远远地看着他在跑道上飞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可他就是不停下来。
而孟听则忙着准备绘画比赛的作品。
课间、午休、放学后，她都泡在画室里。
有时候江忍会给她送一瓶水，或者一杯奶茶，然后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一笔一笔画出心里想的东西。
有天傍晚，孟听在画室待得太久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身材高挑挺拔，正靠着墙等她呢。
“你咋还没走？”孟听很惊讶。
“看你一直没出来，怕你饿了。”他晃了晃手里的便当盒，“顺便问问你，能不能帮我设计一下接力赛的队服图案？”
孟听愣住了：“你连队服都自己设计？”
“我想让队伍有点特别之处。”他往前走近一步，小声说，“而且，我想让你也参与进来。”
孟听看着他，眼里泛起了笑意：“好啊。”
夜风吹过来，吹起了孟听额前的碎发。
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递过来的便当盒。
就在那一瞬间，孟听突然发觉，他们俩的关系，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两小无猜的少年和文静温柔的女孩了。
而是相互靠近、彼此影响、一起成长的两个人。
运动会前一天，江忍找到孟听：“明天我第一个项目是百米跑，你来看不？”
孟听点了点头：“那肯定啊。”
他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别迟到。”
“你先别睡过头。”孟听回了他一句。
他笑了一声，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回头：“要是我拿了第一名，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顿好的？”
孟听眨了眨眼睛：“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他耸了耸肩，大踏步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操场早早地就热闹起来了。孟听抱着画具，在人群里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广播里不停地播报着马上要开始的比赛项目，观众席上坐满了学生。
她终于在百米跑检录区看到了江忍。他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一脸专注，听到她的脚步声才回过头来。
“来了？”他问道。
“嗯。”孟听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速写本，“能给你画张速写不？”
他挑了挑眉：“现在？”
“不然啥时候？”孟听笑着翻开纸页，铅笔飞快地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她画，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直到裁判叫到他的名字，他才轻声说了句：“等我回来。”
孟听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期待：“加油。”
枪响的那一刻，整个操场都炸开了锅。
江忍像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步伐稳稳当当的，节奏把握得特别准。
最后冲刺的时候，他甚至都没使全力，就把其他人甩得老远。
等他冲过终点线，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孟听站在一旁，看着他弯着腰喘气的样子，心里暖乎乎的。
他做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忍连着参加了好几个项目，每次比赛，孟听都在旁边给他加油助威。而她也在画室里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一幅以运动会为主题的海报，颜色鲜艳，充满了活力。
报名截止前，她把作品交了上去。
那天晚上，她和江忍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相互交织在一起。
“你画的海报真的很不错。”江忍突然说道。
孟听笑了笑：“谢谢。”
“要是得奖了咋办？”他问道。
孟想听了想：“那就请你吃饭。”
他点了点头：“成交。”
晚风吹过来，吹乱了孟听的头发。她伸手把头发拨开，就听见他轻声说：“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误会你，我们是不是能早一点儿在一起？”
孟听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也看着孟听，眼神特别认真。
“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孟听轻声说道，“重要的是现在。”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钟楼敲响的声音，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他们接着往前走，谁也没再说话。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江忍突然开口：“下次运动会，你还来不？”
孟听看着他，笑了：“只要你在，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