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室亏心

李昂下定了打一场恶战的决心,但当他们两人再次进入古堡时,却发现并无施展之处。

人呢?

门厅里寂静得出奇,只有他们的皮靴与地板接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两人持枪警戒,彼此掩护,缓步前进,不敢言语。

但想说的话无需言语就能传达——那两个人哪里去了?

进门没有看到管家干活,已经很反常了,连壁炉前爵士常卧着的那张躺椅,现在也是空无一人。

他们小心地搜索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壁炉中,火焰还在燃烧,火舌头、舔舐着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李昂靠近壁炉,蹲下查看,柴火还基本保持着形状,炽烈的火光透过表面的灰烬,裹挟着热风扑到他脸上。

“火还在烧,”威廉低声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应该没离开多久。”

异常已经太明显了。

至少在李昂的认识里,这个时间段这两人应该不会离开,更不会同时离开。

那就是他们埋伏起来了?

明明已经确认异常,决心去查明事实,两人现在却被空空如也的城堡骗住了脚步。

不可能略过这里不去检查,也不可能草草看过,毕竟谁也不知道是否某个角落里就藏着致命威胁。

沉默的搜查继续,每推开一扇门,两人都会做好最坏的准备,枪口对准门内,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

两人仔细搜索了一楼的每个房间,又谨慎地爬上楼梯,来到二楼。

爵士卧室门半开着,床铺整齐,没有什么痕迹。

管家的房间则锁着门,威廉撞开后,发现里面也空无一人,而且更加整齐,像是从来没住过人一样。

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没有一丝褶皱;桌面一尘不染,抽屉整齐地关着;衣柜里的衣服按颜色排列,仿佛橱窗中的展示品。

李昂走到走廊中部,在藏书室前停下了脚步。

他又瞥见了那两面镜子,只是这次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威廉慌忙赶上,举枪对着里面,发现没有异常后才转过来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为什么停下?”

室内景象与他们上次来时没有太大变化。

高耸的书架整齐排列,古旧的羊皮卷与精装书籍安静陈列在那里。

如果这里再亮上一点,就是一个足够消磨无数个下午的好地方了。

在威廉的目光中,李昂小心地走了进去,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墙上的画像。

一丝冰冷的战栗从李昂的脊背上蔓延开来。

房间的布局、那些镜子的位置,还有墙上的画像,这一切都不像是随意摆放。

三女士似乎给了李昂异类的天赋,他对推理实在没什么天分,但却轻易地察觉到,这里有着另一个谜语。

毕竟他只学了几天的侦探技能,却把大量时间花费在了民俗学中那些来自世界各处的诡秘传说和记录里。

“如果这里没有书,或者干脆没有书架,”李昂用枪管在木书架上磕碰出一个小记号,然后小心调整左边镜子的位置,之后蹲到镜子下面,试图让视线与镜面垂直,“在这个位置是不是应该能看到那幅画?”

威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呼吸变得更加沉重,握枪的手指微微发白。

“你在想什么?”他轻声问道。

“我在想,这个房间的真正用途。”李昂几乎是耳语,他伸手,示意威廉移动。

在李昂指引下,威廉小心地走到房间中央:“确实,现在是在正中间。”

“好,你再看。”如法炮制,他又调整了右边那一面,使得两者对称。

“现在,它们同时能看到你那个记号。”威廉吞了吞口水,安静的房间内,那声音清晰可闻。

画像要比记号大得多,虽然有一定距离,但也足以映出清晰的人像。

那么,如果中间那面镜子还在……

三个并列人像——可以用来敬拜三女士。

主啊……

这不是梳妆室,这是个小教堂。

想象着那面镜子的角度,李昂伸出手,试图去把中间残留的支架扶到那个位置上。

在它位置正确之前,他感受到手上传来一阵阻力。

“别再动了!”

威廉按住了他,“李昂,别动,这是‘毁弃圣像’。”

李昂错愕了一瞬间,才明白威廉的意思。

不是说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毁弃圣像,而是说那两个人。

这是希勒家族的城堡,这里的秘密没有道理爵士不知道,家族的传承哪有不告诉自己人的?

但他从未向两人说过这些,甚至可以说是在故意掩饰。

如果他们知道这里的布置,知道镜子与画像之间的关联,却又刻意破坏了它……

李昂收回手,心中激烈,不敢再去动它。

这里会有什么机关吗?万一呢?

威廉之前检查了整座城堡都没有发现密室和暗格,但这里是“犯罪现场”,他不可能主动触碰这里,也就无从发现什么。

他们躲到哪里去了?他们在做什么?会在这面墙背后吗?

房间突然变得更加寂静,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

李昂觉得墙壁似乎在向内挤压,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变得困难。

墙上,那幅画像中,那位女子的眼睛在窗外蓝色光芒的照耀下格外明亮。

“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李昂低声道,“至少现在这里不像是我们能搞定的了。”

威廉走向那书桌,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白纸。

李昂看得出他现在相当紧张,他碰倒了墨水瓶,将那整张白纸都染上蓝黑色。

没有时间去整理这摊东西,他立刻换到另一张干净桌子上,重新找出纸笔。

“我写封信,你寄出去,然后顺便打电报,呼叫一切你觉得能叫到的支援。……不,不要让电报员恐慌,你只管把这封信寄出去。”

李昂感到一丝不安:“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威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专注地在纸上快速书写着。

他的手稳定而坚决,仿佛早已想好该写什么。

信写完后,他把它折叠好,放入一个信封,手指微微沾墨,盖上后封好,然后戳到李昂面前。

“我让你快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