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皇帝名叫司马曜,字昌明,是简文帝的第三个儿子。兴宁三年七月甲申日,他初次被封为会稽王。咸安二年秋七月己未日,被立为皇太子。就在这一天,简文帝驾崩,太子司马曜随即登上皇帝之位。
新帝登基后下诏说:“我实在不幸,突然遭遇如此惨痛的丧事,呼天抢地,却不知能向谁倾诉。我年纪尚小,孤弱无依,就像那旗帜上的飘带般飘摇,深感国家社稷责任重大,十分担心自己不能肩负起这重任。只能仰仗祖宗的在天之灵,以及历代积德所带来的福佑。先帝有着淳厚的风范和玄妙的教化,他留下的恩泽还在百姓心中流传。朝中宰辅大臣英明贤能,功勋卓著、品德高尚。临终托付的重任,实在依赖他们的匡正和教导。希望众大臣各尽职守,百官勤勉政务,让我这孤弱之身有所寄托,使皇位根基不会坠落。先帝遗留的恩泽,遍布四海,我想将这恩泽进一步弘扬,让百姓生活安康。因此大赦天下,与百姓一起开创新的局面。”
九月甲寅日,司马曜追尊自己的生母会稽王妃为顺皇后。冬十月丁卯日,将简文皇帝安葬在高平陵。十一月甲午日,妖贼卢悚在清晨闯入宫殿庭院,游击将军毛安之等人前去讨伐并将其擒获。这一年,三吴地区发生大旱灾,很多人饿死,皇帝下诏让当地官府进行赈济。同时,苻坚攻陷仇池,俘虏了秦州刺史杨世。
宁康元年春正月己丑初一,改年号为宁康。二月,大司马桓温前来朝见。三月癸丑日,皇帝下诏废除丹杨竹格等四座浮桥的税赋。夏天五月,发生旱灾。秋七月己亥日,身兼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大司马、扬州牧、平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南郡公等职的桓温去世。庚戌日,右将军桓豁晋升为征西将军。江州刺史桓冲被任命为中军将军、都督扬豫江三州诸军事、扬州刺史,镇守姑孰。八月壬子日,崇德太后临朝摄政。九月,苻坚的部将杨安进犯成都。丙申日,朝廷任命尚书仆射王彪之为尚书令,吏部尚书谢安为尚书仆射,吴国内史刁彝为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镇守广陵。同时,重新设置光禄勋、大司农、少府等官职。冬十月,西平公张天锡进贡地方特产。十一月,苻坚的部将杨安攻陷梓潼以及梁、益二州,刺史周仲孙率领五千骑兵向南逃走。
宁康二年春正月癸未初一,大赦天下。追封并谥号已故的会稽世子司马郁为临川献王。己酉日,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刁彝去世。二月癸丑日,丹杨尹王坦之被任命为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丁巳日,有彗星出现在女宿和虚宿之间。三月丙戌日,彗星又出现在氐宿。夏四月壬戌日,皇太后下诏说:“近来天象有些异常,上天显示出不同寻常的迹象,我仰头看到这些变化,心中充满震惊和恐惧。通过顺应变化来获得吉祥,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我怎敢不诚心反思,寻求应对之策呢?而且三吴地区是富饶的宝地,是国家的重要郡县,然而水旱灾害接连发生,百姓失去生计,我日夜担忧,无法释怀,应当及时进行救济,拯救他们于困苦之中。三吴地区的义兴、晋陵以及会稽遭受水灾特别严重的县,全部免除一年的租税和布帛,其次的县可以免除半年,接受赈济贷款的百姓就把这些贷款赏赐给他们。”
五月,蜀人张育自称蜀王,率领众人包围成都,还派遣使者表示愿意称臣。秋七月,凉州发生地震,山体崩塌。苻坚的部将邓羌攻打张育,并将其消灭。八月,因为即将修建长秋宫(皇后所居之宫),暂时停止婚姻之事。九月丁丑日,有彗星出现在天市垣。冬十一月己酉日,天门的蜑族盗贼攻打郡县,太守王匪战死,征西将军桓豁派遣军队前去讨伐并平定了叛乱。长城人钱步射、钱弘等人发动叛乱,吴兴太守朱序将其平定。癸酉日,镇远将军桓石虔在垫江打败了苻坚的部将姚苌。
太元三年春正月辛亥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夏天五月丙午日,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蓝田侯王坦之去世。甲寅日,朝廷做出人事调整,将中军将军、扬州刺史桓冲任命为镇北将军、徐州刺史,镇守丹徒,同时让尚书仆射谢安兼任扬州刺史。
到了秋八月癸巳日,皇帝册立了皇后王氏,并且再次大赦天下,给文武官员都提升了一级官位。九月,皇帝开始讲解《孝经》。冬十月癸酉初一,出现了日食现象。十二月甲申日,神兽门发生火灾。癸未日,皇太后下达诏书说:“近来日食的出现预示着灾变,水旱灾害频发,虽然我努力克制自己,思考着如何拯救,但还没有找到完全有效的办法。现在赏赐给贫困的百姓每人五斛米。”癸巳日,皇帝在中堂举行祭奠先师的释奠仪式,祭祀孔子,并让颜回配享。
太元元年春正月壬寅初一,皇帝举行加冠礼,然后前往太庙祭拜祖先。随后,皇太后将朝政大权归还皇帝。甲辰日,朝廷大赦天下,并更改年号为太元。丙午日,皇帝开始亲自处理朝政。在官员任命方面,朝廷将征西将军桓豁晋升为征西大将军,领军将军郗愔晋升为镇军大将军,中军将军桓冲晋升为车骑将军,同时给尚书仆射谢安加授中书监、录尚书事的职位。甲子日,皇帝前去拜谒建平等四座皇陵。
夏天五月癸丑日,发生了地震。甲寅日,皇帝下诏说:“近来上天监察着我们,多次降下灾异警示,我心中十分恐惧,深感不安。我思考着应该如何审议刑狱、延缓死刑,赦免过错、宽恕罪行,希望借着这重大的灾变,与天下百姓一起重新开始。”于是再次大赦天下,给文武官员各提升一级官位。六月,朝廷封河间王司马钦的儿子司马范之为章武王。
秋七月,苻坚的部将苟苌攻陷凉州,俘虏了刺史张天锡,完全占据了凉州之地。乙巳日,朝廷废除了按田亩收租的制度,规定王公以下每人征收三斛米的口税,并且免除正在服劳役的人的赋税。冬十月,朝廷将淮北的流民迁移到淮南。十一月己巳初一,又出现了日食现象,皇帝下诏让太官减少膳食。十二月,苻坚派他的部将苻洛攻打代国,擒获了代王涉翼犍。
太元二年春正月,朝廷延续断绝的世系,继承功臣的爵位。三月,朝廷任命兖州刺史朱序为南中郎将、梁州刺史,监沔中诸军,镇守襄阳。闰月壬午日,发生地震。甲申日,刮起暴风,吹折树木,掀翻房屋。
夏天四月己酉日,下起了冰雹。五月丁丑日,又一次发生地震。六月己巳日,再次刮起暴风,飞沙走石。林邑国前来进贡地方特产。秋七月乙卯日,老人星显现。八月壬辰日,车骑将军桓冲前来朝见皇帝。丁未日,朝廷任命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丙辰日,身兼使持节、都督荆梁宁益交广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征西大将军的桓豁去世。
冬十月辛丑日,朝廷做出新的任命,让车骑将军桓冲都督荆江梁益宁交广七州诸军事,兼任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让尚书王蕴担任徐州刺史、督江南晋陵诸军,让征西司马谢玄担任兖州刺史、广陵相、监江北诸军。壬寅日,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尚书令王彪之去世。十二月庚寅日,朝廷任命尚书王劭为尚书仆射。
太元三年春二月乙巳日,朝廷开始修建新的宫殿,皇帝暂时移居到会稽王的府邸。三月乙丑日,天气突变,雷雨交加,还刮起了暴风,许多房屋被掀翻,树木被吹折。
夏天五月庚午日,陈留王曹恢去世。六月,发生了大水灾。秋七月辛巳日,皇帝迁入新建成的宫殿。乙酉日,在南方的夜空中出现了老人星。
太元四年春正月辛酉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并且规定郡县中遭遇水旱灾害的地方可以减免租税。丙子日,皇帝前去拜谒建平等七座皇陵。二月戊午日,苻坚派他的儿子苻丕攻陷了襄阳,俘获了南中郎将朱序,紧接着又攻陷了顺阳。三月,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壬戌日,皇帝下诏说:“狡猾的敌寇肆意侵扰,边境的藩镇守卫沦陷,边疆的忧患比平日更为严重。朝廷内外的各位官员,都应该全心全意、齐心协力地处理各种事务,让国家安定繁荣。而且今年粮食歉收,百姓大多生活匮乏。现在下诏,宫廷的供应要遵循节俭的原则,皇室九亲的供给以及众官员的俸禄,暂且可以减半发放。凡是各种劳役和费用,只要不是军国大事的关键所需,都应该停止或节省,以适应当前的形势。”癸未日,皇帝派右将军毛武生率领军队讨伐蜀地。
夏天四月,苻坚的部将韦钟攻陷魏兴,太守吉挹宁死不屈,以身殉国。五月,苻坚的部将句难、彭超攻陷盱眙,高密内史毛璪之被敌人俘虏。六月,出现了大旱灾。戊子日,征虏将军谢玄与彭超、句难在君川交战,大获全胜,将敌军打得大败。秋八月丁亥日,朝廷任命左将军王蕴为尚书仆射。乙未日,又刮起了暴风,飞沙走石。九月,盗贼杀死了建安太守傅湛。冬十二月己酉初一,出现了日食现象。
太元五年春正月乙巳日,皇帝前去拜谒崇平陵。夏天四月,发生了严重的旱灾。癸酉日,朝廷大赦五岁以下刑罚的罪犯。五月,又遭遇了大水灾。朝廷任命司徒谢安为卫将军、仪同三司。六月甲寅日,雷电击中含章殿的四根柱子,还不幸导致两名内侍死亡。甲子日,因为连年的灾荒和物资匮乏,朝廷再次大赦天下,太元三年以前拖欠的租税和旧债全部免除,对于那些鳏寡孤独、贫穷困苦且无法维持生计的人,每人赏赐五斛米。丁卯日,朝廷任命骠骑将军、琅邪王司马道子为司徒。秋九月癸未日,皇后王氏去世。冬十月,九真太守李逊占据交州发动叛乱。十一月乙酉日,将定皇后安葬在隆平陵。
太元六年春正月,皇帝开始信奉佛法,在宫殿内修建了精舍,邀请了许多僧人居住在里面。丁酉日,朝廷任命尚书谢石为尚书仆射,并且首次设置了督运御史这一官职。夏天六月庚子初一,出现了日食现象。扬、荆、江三州发生了大水灾。己巳日,朝廷改革制度,减少繁琐的费用,裁减官吏和士兵七百人。秋七月丙子日,朝廷再次大赦五岁以下刑罚的罪犯。甲午日,交阯太守杜瑗斩杀了李逊,平定了交州的叛乱。然而,这一年发生了严重的饥荒。冬十一月己亥日,朝廷任命镇军大将军郗愔为司空。会稽人檀元之发动叛乱,自称为安东将军,镇军参军谢蔼之奉命前去讨伐并平定了叛乱。十二月甲辰日,苻坚派遣他的襄阳太守阎震进犯竟陵,襄阳太守桓石虔出兵讨伐并将阎震擒获。
太元七年春三月,林邑国的范熊派遣使者进献当地特产。秋八月癸卯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九月,东方夷族的五个国家派使者前来进贡特产。苻坚的部将都贵将沔水以北的庄稼焚烧,掳掠襄阳百姓后撤离。冬十月丙子日,竟然响起了雷声。
太元八年春二月癸未日,黄色雾气弥漫四方。三月,始兴、南康、庐陵发生大水灾,平地积水达五丈深。丁巳日,朝廷大赦天下。夏天五月,辅国将军杨亮出兵讨伐蜀地,攻克五座城池,擒获苻坚部将魏光。秋七月,鹰扬将军郭洽与苻坚部将张崇在武当交战,将其打得大败。
八月,苻坚率领大军渡过淮河,朝廷派遣征讨都督谢石、冠军将军谢玄、辅国将军谢琰、西中郎将桓伊等人前去抵御。九月,皇帝下诏让司徒、琅邪王司马道子总领尚书省六条事务。冬十月,苻坚的弟弟苻融攻陷寿春。乙亥日,东晋诸将与苻坚在淝水展开大战,东晋军队大获全胜,俘虏和斩杀敌军数以万计,还缴获了苻坚的车辇和云母车。十一月庚申日,皇帝下诏让卫将军谢安到金城犒劳凯旋的军队。壬子日,册封陈留王世子陈灵诞为陈留王。十二月庚午日,因外敌入侵的祸难刚刚平定,朝廷大赦天下。任命中军将军谢石为尚书令,解除酒禁。开始增加百姓的税米,每人五石。此前的句町王翟辽背叛苻坚,在黄河以南起兵,慕容垂从邺城赶来与翟辽会合,随后在洛阳攻打苻坚的儿子苻晖。仇池公杨世逃回陇右,派遣使者向东晋称臣。
太元九年春正月庚子日,朝廷封武陵王的孙子司马宝为临川王。戊午日,封新宁王司马晞的儿子司马遵为新宁王。辛亥日,皇帝拜谒建平等四座皇陵。龙骧将军刘牢之攻克谯城。车骑将军桓冲的部将郭宝讨伐新城、魏兴、上庸三郡,迫使三郡投降。二月辛巳日,身兼使持节、都督荆江梁宁益交广七州诸军事、车骑将军、荆州刺史的桓冲去世。慕容垂从洛阳与翟辽一同在邺城攻打苻坚的儿子苻丕。三月,朝廷任命卫将军谢安为太保。苻坚的北地长史慕容泓、平阳太守慕容冲同时起兵背叛苻坚。夏天四月己卯日,朝廷增设太学生一百人。封张天锡为西平公。派竟陵太守赵统讨伐襄阳并将其攻克。苻坚的部将姚苌在北地背叛苻坚,自立为王,国号为秦。
六月癸丑初一,崇德皇太后褚氏去世。慕容泓被他的叔父慕容冲杀害,慕容冲自称皇太弟。秋七月戊戌日,朝廷派兼司空、高密王司马纯之去洛阳拜谒五座皇陵。己酉日,将康献皇后安葬在崇平陵。百济派使者前来进贡特产。苻坚与慕容冲在郑西交战,苻坚军队战败。八月戊寅日,司空郗愔去世。九月辛卯日,前锋都督谢玄在鄄城攻打苻坚部将、兖州刺史张崇,并将其攻克。甲午日,加封太保谢安为大都督扬、江、荆、司、豫、徐、兖、青、冀、幽、并、梁、益、雍、凉十五州诸军事。冬十月辛亥初一,出现日食。丁巳日,河间王司马昙之去世。乙丑日,因天象异常,朝廷大赦天下。庚午日,封前新蔡王司马晃的弟弟司马崇为新蔡王。苻坚的青州刺史苻朗率领部众前来投降。十二月,苻坚部将吕光在河西地区自称制命,自号酒泉公。慕容冲在阿房城僭越称帝。
太元十年春天,正月甲午日,皇帝前往拜谒各个皇陵。二月,朝廷设立国学。蜀郡太守任权斩杀了苻坚的益州刺史李平,成功平定益州。三月,荥阳人郑燮献出荥阳郡投降东晋。此时苻坚统治下的前秦国乱,苻坚派使者呈上表章,请求东晋出兵迎接。龙骧将军刘牢之与慕容垂在黎阳交战,东晋军队战败。
夏天四月丙辰日,刘牢之与沛郡太守周次又和慕容垂在五桥泽交战,东晋军队再次战败。壬戌日,太保谢安率领军队前去救援苻坚。五月,发生大水灾。苻坚留下太子苻宏守卫长安,自己逃到五将山。六月,苻宏前来投降,慕容冲攻入长安。秋七月,苻丕从枋头向西逃窜,龙骧将军檀玄追击,却被苻丕打败。这期间出现旱灾和饥荒。丁巳日,老人星出现。八月甲午日,朝廷大赦天下。丁酉日,身兼使持节、侍中、中书监、大都督十五州诸军事、卫将军、太保的谢安去世。庚子日,任命琅邪王司马道子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就在这个月,姚苌杀死苻坚后僭越称帝。九月,吕光占据姑臧,自称凉州刺史。苻丕在晋阳僭越称帝。冬十月丁亥日,朝廷评定淝水之战的功劳,追封谢安为庐陵郡公,封谢石为南康公,谢玄为康乐公,谢琰为望蔡公,桓伊为永修公,其余人等也都根据功劳大小得到不同的封爵和赏赐。这一年,乞伏国仁自称大单于、秦河二州牧。
太元十一年春天,正月辛未日,慕容垂在中山僭越称帝。壬午日,翟辽袭击黎阳,俘获太守滕恬之。乙酉日,皇帝拜谒各个皇陵。慕容冲的部将许木末在长安杀死慕容冲。三月,朝廷大赦天下。太山太守张愿献出太山郡反叛,投降翟辽。
夏天四月,朝廷任命百济王世子余晖为使持节、都督、镇东将军、百济王。代王拓跋珪开始改称魏。癸巳日,任命尚书仆射陆纳为尚书左仆射,谯王司马恬为尚书右仆射。六月己卯日,发生地震。庚寅日,任命前辅国将军杨亮为西戎校尉、雍州刺史,镇守和护卫皇陵。秋八月庚午日,封孔靖之为奉圣亭侯,让他负责祭祀孔子。丁亥日,安平王司马邃之去世。翟辽进犯谯地,龙骧将军朱序将其击退。冬十月,慕容垂在河东击败苻丕,苻丕逃到东垣,扬威将军冯该将其击杀,并把首级送到京都。甲申日,海西公司马奕去世。十一月,苻丕的部将苻登在陇东僭越称帝。
太元十二年春天,正月乙巳日,任命豫州刺史朱序为青、兖二州刺史,镇守淮阴。丁未日,朝廷大赦天下。壬子日,刮起暴风,掀翻房屋,吹折树木。戊午日,慕容垂进犯河东,济北太守温详逃到彭城。翟辽派儿子翟钊进犯陈、颍地区,朱序将其击退。夏天四月戊辰日,尊奉夫人李氏为皇太妃。己丑日,天降冰雹。高平人翟畅擒获太守徐含远,献出高平郡投降翟辽。六月癸卯日,朝廷用束帛礼聘隐士戴逵、龚玄之。秋八月辛巳日,立皇子司马德宗为皇太子,朝廷大赦天下,给文武官员各提升两级官位,全国欢庆五日,赏赐给百官数量不等的布帛。九月戊午日,恢复新宁王司马遵的武陵王封号,封梁王司马逢的儿子司马龢为梁王。冬十一月,松滋太守王遐之在洛口讨伐翟辽,将其击败。
太元十三年夏天四月戊午日,朝廷任命青兖二州刺史朱序为持节、都督雍梁沔中九郡诸军事、雍州刺史,任命谯王司马恬之为镇北将军、青兖二州刺史。六月,天气干旱。这时,乞伏国仁去世,他的弟弟乞伏乾归继承了伪位,僭越称号为河南王。秋天九月,翟辽的部将翟发进犯洛阳,河南太守郭给率军抵抗,成功将其击退。冬天十二月戊子日,潮水涌入石头城,冲毁了朱雀桥,还造成人员伤亡。乙未日,刮起大风,白天如同黑夜一般昏暗,延贤堂发生火灾。丙申日,螽斯则百堂、客馆、骠骑库也都遭遇火灾。己亥日,朝廷加封尚书令谢石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庚子日,尚书令、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谢石去世。
太元十四年春天正月癸亥日,皇帝下诏,将淮南地区俘获后被送到官府作坊服役的俘虏全部遣散,让他们男女自行婚配,赏赐给他们百日的粮食。那些被没收为军赏的人也全部赎回,在襄阳、淮南的肥沃之地分别设立一个县,让他们居住。彭城的妖贼刘黎在皇丘僭越称帝,龙骧将军刘牢之奉命前去讨伐并将其平定。二月,扶南(今柬埔寨一带)进献当地特产。吕光僭越称号为三河王。夏天四月甲辰日,彭城王司马弘之去世。翟辽进犯荥阳,俘获太守张卓。六月壬寅日,身兼使持节、都督荆益宁三州诸军事、荆州刺史的桓石虔去世。秋天七月甲寅日,宣阳门的四根柱子遭遇火灾。八月,姚苌偷袭击败苻登,俘获了他的伪皇后毛氏。丁亥日,汝南王司马羲去世。九月庚午日,朝廷任命尚书左仆射陆纳为尚书令。冬天十二月乙巳日,天降大雨,树木结满冰挂。
太元十五年春天正月乙亥日,镇北将军、谯王司马恬之去世。龙骧将军刘牢之与翟辽、张愿在太山交战,东晋军队战败。征虏将军朱序在太行山击败慕容永。二月辛巳日,朝廷任命中书令王恭为都督青兖幽并冀五州诸军事、前将军、青兖二州刺史。三月己酉初一,发生地震。戊辰日,朝廷大赦天下。秋天七月丁巳日,有彗星出现在北河附近。八月,永嘉人李耽起兵反叛,太守刘怀之前去讨伐并将其平定。己丑日,京城发生地震。又有彗星出现在北斗星附近,侵犯紫微垣。沔中各郡以及兖州发生大水灾。龙骧将军朱序在滑台攻打翟辽,将其打得大败,张愿前来投降。九月丁未日,朝廷任命吴郡太守王珣为尚书仆射。冬天十二月己未日,再次发生地震。
太元十六年春天正月庚申日,朝廷重新修建太庙。夏天六月,慕容永进犯河南,太守杨佺期将其击败。己未日,章武王司马范之去世。秋天九月癸未日,朝廷任命尚书右仆射王珣为尚书左仆射,任命太子詹事谢琰为尚书右仆射。新的太庙建成。冬天十一月,姚苌在安定击败苻登。
太元十七年正月己巳初一,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免除百姓拖欠的租税和旧债。夏天四月,齐国内史蒋喆杀害乐安太守辟闾濬,占据青州反叛,北平原太守辟闾浑出兵讨伐,成功将叛乱平定。五月丁卯初一,发生日食。六月癸卯日,京城发生地震。甲寅日,潮水涌入石头城,冲毁了朱雀桥。永嘉郡潮水暴涨,近海的四个县很多人因此丧命。乙卯日,刮起大风,树木被吹折。戊午日,梁王司马龢去世。慕容垂在黎阳袭击翟钊,将其击败,翟钊逃到慕容永那里。秋天七月丁丑日,金星在白天出现。八月,开始新建东宫。冬天十月丁酉日,金星又在白天出现。辛亥日,都督荆益宁三州诸军事、荆州刺史王忱去世。十一月癸酉日,朝廷任命黄门郎殷仲堪为都督荆益梁三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庚寅日,将琅邪王司马道子改封为会稽王,封皇子司马德文为琅邪王。十二月己未日,发生地震。这一年,从秋天开始就一直没有下雨,一直持续到冬天。
太元十八年正月癸亥初一,发生地震。二月乙未日,又一次发生地震。三月,翟钊进犯河南。夏天六月己亥日,始兴、南康、庐陵发生大水灾,水深达五丈。秋天七月,出现旱灾。闰月,妖贼司马徽在马头山聚集党羽,刘牢之派遣部将前去讨伐并将其平定。九月丙戌日,龙骧将军杨佺期在潼谷攻打氐族首领杨佛嵩,将其击败。冬天十月,姚苌去世,他的儿子姚兴继承伪位。
太元十九年夏天六月壬子日,朝廷追尊会稽王太妃郑氏为简文宣太后。秋天七月,荆州、徐州发生大水灾,损害了秋季庄稼,朝廷派遣使者前去赈济抚恤。八月己巳日,尊奉皇太妃李氏为皇太后,其宫殿名为崇训。慕容垂在长子攻打慕容永,并将其斩杀。冬天十月,慕容垂派儿子慕容恶奴进犯廪丘,东平太守韦简与慕容垂的部将尹国在平陆交战,韦简战死。这一年,苻登被姚兴杀害,苻登的太子苻崇逃到湟中,僭越称帝。
太元二十年春天二月,朝廷修建宣太后庙。甲寅日,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陆纳去世。三月庚辰初一,发生日食。夏天六月,荆州、徐州再次发生大水灾。十一月,魏王拓跋珪在黍谷攻打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宝,将其击败。
太元二十一年春天正月,建造清暑殿。三月,慕容垂攻打平城,将其攻克。夏天四月,新建永安宫。丁亥日,天降冰雹。慕容垂去世,他的儿子慕容宝继承伪位。五月甲子日,朝廷任命望蔡公谢琰为尚书左仆射。发生大水灾。六月,吕光僭越称帝,即天王位。秋天九月庚申日,皇帝在清暑殿驾崩,年仅三十五岁。死后葬于隆平陵。
孝武帝司马曜自幼就被称赞聪明颖悟。简文帝驾崩的时候,他年仅十岁,到了傍晚都没有去哭丧,身边的人上前劝谏,他回答说:“哀伤至极自然就会哭泣,哪有什么固定的规矩呢?”谢安曾经感叹,认为他对玄理的精妙理解不逊色于先帝。
等他掌握朝政大权后,颇有君主的度量。然而后来,他沉溺于酒色,常常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晚年的时候,有彗星出现,孝武帝心里十分厌恶,他在华林园举起酒杯祝祷道:“彗星啊,敬你一杯酒,自古以来哪有活一万岁的天子呢!”那几年金星连年在白天出现,地震、水旱等灾变接连不断。他清醒的时候很少,身边又没有正直的人,终究没能改掉这沉溺酒色的毛病。
当时张贵人深受宠幸,年纪将近三十岁,孝武帝和她开玩笑说:“你因为年纪大了,该被废黜了。”张贵人暗自恼怒,傍晚时分,孝武帝喝醉后,便突然驾崩了。当时司马道子昏庸糊涂,司马元显专权,竟然不去追查凶手。
当初,简文帝看到谶语说:“晋祚尽昌明。”孝武帝还在母亲腹中孕育的时候,李太后梦见神人对她说:“你将生下一个男孩,就用‘昌明’作为他的字。”等到孩子出生时,东方刚刚破晓,于是就用“昌明”为名。简文帝后来醒悟到谶语的含义,不禁流下眼泪。等到建造清暑殿时,有见识的人认为“清暑”反读就是“楚”的发音,这是哀伤的征兆。不久之后孝武帝驾崩,晋朝的国运从此开始衰落。
史官评论说:以前的史书说“没有废弃,君主如何兴盛”,若是上天赋予神灵般的资质,光明正大地继承皇位,像骏马昂首跨越云海,能跃出沉沦的山川。少康凭借一支小小的军队,开拓了帝王的版图;成汤以七十里的基业,开创了王者的大业;让泛滥的河海恢复平静,修复紊乱的苍穹;如果事情和这些不一样,就难以兴盛。简文帝以清虚纯静的姿态,处于艰难的时局,政权被桓氏掌控,只有祭祀还由自己主持。简文帝去世后,孝武帝即位,上天开导他的内心,奸臣桓温自然死去。那时东晋势力向西越过剑岫,跨越灵山,向北威震长河,兵临清洛;荆吴之地的军队,气势磅礴;名贤相继涌现,旧有的德政依然存在:谢安能够调和雅俗,王彪之足以整饬纲纪,桓冲日夜为王室操劳,谢玄善于决断军事。当时上天眷顾东晋,强大的前秦自行衰亡。即便是五尺孩童,也能振奋衣袖临江而立,想着要在天山挂起军旗,在函谷关封泥(表示控制关隘);然而朝廷却没有制定良好的政策,威望和恩泽都很少树立,司马道子荒废朝政,王国宝与小人勾结,封官授爵的荣耀,起初并非出于天子的旨意,卖官鬻爵的钱财,都流入权贵之门,苛捐杂税逐年增加,愁苦的百姓越来越多。所以闻人奭、许荣上书朝廷,孝武帝知道他们刚直,却厌恶听逆耳忠言,整天沉醉不醒,通宵饮酒作乐。虽然有“昌明”的梦兆,又怎会听从神的预言呢?晋朝国运的衰落,也有人为的因素,俗话说“大国的朝政还未衰败,小邦的祸乱已使其覆灭”。正值苻坚遭遇厄运的时候,东晋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前秦军队,孝武帝谥号为“武”,也算是很恰当了!
赞辞说:君主如同旗帜上的飘带般被人掌控时,国家的大道就不会顺畅。简文帝沉稳宁静,没有留下大的祸患。孝武帝登上皇位后,奸雄自行消亡。如同燕国和郑国的不同道路(指东晋局势有好有坏)。孝武帝在宫中设宴,向彗星敬酒。晋朝气运衰落,人事方面先出现了衰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