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狐毒入髓

清晨,微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屋内。我从睡梦中缓缓醒来,只觉脑袋昏沉,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枕头,指尖触碰到的,竟是大把灰白色的毛发。

我心中一惊,起初还以为是家中猫咪留下的,可当我仔细端详,却发现这些毛发的根部,竟带着丝丝血迹,而且,它们是从我左肩胛骨处自行脱落的。

我惊恐地看向左肩胛骨,那里新生的狐骨表面,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增生出细密的绒毛。那些绒毛如同雨后春笋,迅速蔓延。

我慌了神,急忙冲向镜子,想要一探究竟。当我对上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瞬间僵住。只见我的瞳孔,已然变成了竖立的纺锤形,散发着诡异的幽光,眼白布满了血丝,每根血丝末端,都缀着针尖大的金点,宛如夜空中闪烁的诡异星辰。

就在我陷入极度恐惧之时,九婆婆如一阵风般踹开房门。此时的我,正蜷缩在墙角,手中紧紧抓着一只不知何时抓来的活鸡,疯狂地啃食着生肉。鸡的脖颈断口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作孽!”九婆婆见状,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她迅速甩出三根银针,精准地钉在我的天灵盖上。那银针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邪恶。

“陆家小子,你被狐毒入髓了!”她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头。

】九婆婆手中的银针,尾部拴着浸过雄黄酒的红线。她手法娴熟,每抽出一针,都带出一股黑血,那黑血散发着刺鼻的腥味,仿佛带着无尽的毒素。当第九针扎进我的尾椎骨时,我只觉一阵剧痛从尾椎处袭来,整个人像虾米般弓起身子,喉咙里一阵翻涌,“哇”地一声,呕出大团缠着狐毛的血块。

那些毛发在瓷盆里,竟然还在蠕动,如同有生命一般,逐渐组成个微型狐头形状。那狐头的眼窝空洞,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脊背发凉。

“看着!”九婆婆突然厉声说道,紧接着,她猛地掰开我的嘴,往舌下塞了片青铜傩面碎片。“这是你爷爷从狐仙庙偷的‘嗔面’,含住了别咽!”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几分威严。

碎片刚一入口,我便感觉左胸狐骨处发出一阵金石相击之声,震得我胸口发麻。新增的绒毛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全部倒竖起来。在这钻心的剧痛中,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在我眼前闪过:祖父年轻时,神色虔诚地跪在狐仙庙前,胸口插着同样的傩面碎片;母亲分娩那夜,接生婆神色慌张,指甲缝里藏着灰白狐毛;还有某个与我长相七分相似的青年,在黑暗中,正疯狂地啃食着傩面,那画面诡异而惊悚。

随着时间的推移,傩面碎片在我舌下逐渐融化。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透明起来。殡仪馆的墙壁,如同浸湿的宣纸,变得可透视。我震惊地看到,地下三米处,埋着七具狐首人身的骸骨,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停尸间的冷藏柜里,每具尸体天灵盖都飘着缕灰气,那些灰气如同幽灵,在空中飘荡。其中一缕,正缓慢地向我飘来,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而最让我感到恐怖的,是九婆婆。她后颈衣领下,竟然藏着张婴儿大小的狐脸。那狐脸皮毛光滑,眼睛幽绿,突然对我眨了眨眼,仿佛在向我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看见了吧?”九婆婆的烟袋锅轻轻敲在我眉心,将我从震惊中唤醒。“狐毒让你开了阴眼,但每用一次......”她顿了顿,突然扯开我衣领。

我低头一看,左胸狐骨周围皮肤,已经浮现出青铜色鳞片,那些鳞片细小而坚硬,如同铠甲,正在逐渐侵蚀我的身体。

这通灵能力虽然神奇,但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却让我的狐化速度加快了一倍。我的左手小指,铜钱化已经蔓延到无名指,指甲变成了漆黑的角质钩,锋利无比。我试着用左手腕上的河图纹身发动时停能力,却发现周围两米内的空气,竟然浮现出狐毛状的波纹,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狐气所笼罩。

九婆婆见状,急忙翻出个陶罐。陶罐上刻满了奇异的符文,仿佛封印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她打开罐子,里面泡着条长满人脸的何首乌。那些人脸表情各异,有的痛苦,有的狰狞,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

“要么每天啃一截这个,要么去找当年那只狐仙......”九婆婆的话还没说完,罐子突然碎裂,何首乌上的人脸全部发出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穿我的耳膜。我捡起一块碎片,上面用血写着「丙申年腊月初七」——正是祖父盗走傩面的日期。

与此同时,左臂九星疤的第四颗突然发烫,仿佛被火灼烧一般。紧接着,上面浮现「乙巳」二字。就在这时,远山传来凄厉的狐啸,那声音悠长而哀怨,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深夜,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沉睡。殡仪馆后院,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无数双鬼手在舞动。我跪在槐树下,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一阵阵地翻涌,开始呕吐起来。

吐出的不再是食物残渣,而是裹着傩面碎片的血块。那些血块落地后,自动组成微型祭坛,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祭坛中央,立着个三寸高的狐形黑影,那黑影轮廓模糊,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它正用我的血,在祭坛上画着召唤阵法,那阵法线条扭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邪恶力量。

我惊恐万分,就在这时,一直贴身携带的断魂剪,像是感受到了我的危机,突然自行飞起。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剪断了黑影正在画阵的右爪。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阵法的最后一笔自动补全。

刹那间,我左耳的听觉突然变得异常敏锐,能听见十里外某座荒庙里,青铜傩面相互碰撞的声响。那声响清脆而诡异,仿佛在向我发出死亡的召唤。

我下意识地摸向耳垂,手指抓下来的,是一把带着体温的灰白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