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君子怀德,有容乃大。
天启二年九月初四晨,渤海海面。
浪击海岸涛声依旧,滚滚风雷翻涌激荡。
乌云低空,海风猎猎。五十艘九桅十二帆巨舰劈浪破海奔袭而来。
日月旗飘扬于主桅,“沈”字将旗翻卷舰榜。
侧舷炮窗洞开,红夷铜火炮森然列阵,水手呼喝间帆轨齐转,舰首破浪如惊龙,震慑万里海疆。
高大海船掀起滔天巨浪,海水翻涌高起狠狠拍击海船头青面獠牙的木制兽纹浮雕。
此刻战旗随风鼓动,壮士勇烈直冲云霄。
但见船头有一身影肃立,此人乃是老将沈有容(字士弘)。
此刻他银发覆额,落满鱼尾纹的眉眼暗自生霜。
文山甲映寒芒,赤凤纹铁盔缀朱羽,绛红色披风随海风翻卷不定。
左手握剑右手攥握一杆长筒千里镜,凛立如松老而弥坚。
“呜呜呜~呜呜”
但见三名水兵高高挺举牛角号一阵吹拂,牛号角声音悠远绵长久久不消。
沈有容举起“千里镜”一阵探查,遥望看去竟是发现一地的黄头贼在列着整齐的行伍有序的离开此地。
沈有荣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啦,遂再度举起“千里镜”查看一番。
遂感叹道:
“这帮乱匪居然能如此进退自如,组织有度,这帮乱匪之中有能人啊!”
语气一顿呼喊道:“吴镇海!”
吴岱宗(字镇海)一兜帽盔从一侧小跑过来,船只一阵颠簸差点给他顺倒。
但见他即为利落的抓住栏杆方才扶稳站好,旋即上前拱手说道:
“军门镇海在此,卑职当唯命是从!”
沈有荣双手紧抓千里镜说道:
“给其他船下令摆开战斗形式,侧面对敌,全炮给我轰这些黄头贼们!”
随即吴岱宗大声呼喊道:
“军门有令,旗舰左满舵,所有海船皆侧面对敌。”
随即一众水兵齐齐呼喊道:
“军门有令,旗舰左满舵,所有海船皆侧面对敌。”
随即一水兵高举两杆旗交替挥动发布命令,一旁转船上的水兵呼以令旗回复。
一众海船开始跟随旗舰的位置恻弯停靠海滨,轰隆隆的一众海船开始在船尾下沉沉重的巨型船锚。
50艘海船沿着渤海海湾一字排开,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海船船头在前,巨锚在后死死的镶嵌在海岩之中。
船体随飘摇不定的海水晃动很久方才停歇下来。
但见他翘起大拇指,肉眼比对观测双方距离。
随后沈有容随抬起右臂,苍老的脸旁微张,大声呼呵道:
“舰队左舷全炮准备,铜铳尺仰角32码准备开炮!”
吴戴宗亦是握剑跟着呼喊道:
“军门有令,全炮准备,铜铳尺仰角32码!!!”
一众水兵齐齐呼喊道:
“全炮准备,铜铳尺仰角32码......”
......
随即一众明军水兵将一门门子母炮推出炮窗窗口,掀开翻盖,将一颗颗炮弹径直推入炮管之中。
“左侧船舷全炮准备完毕,可以开炮!”
沈有容右臂膀随即狠狠挥下,大喊道:
“开炮!!!”
随即一令兵高举令旗狠狠挥下,一众将官齐齐狰狞的呐喊道:
“放!!!”
旋即无数火炮黑洞洞的炮管齐齐冒出一团白烟,顷刻之间砰砰砰的炮击声传入耳畔。
数百颗燃火球裹挟着白色拖尾的炮弹齐齐飞出,顷刻之间形成一波密集的炸点,只是瞬间便有数百名乞活兵被当场炸死炸伤。
李三全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给下了一跳。
但见他大声呼喊道:“全军往后撤,敌袭,敌袭。”
于是乎一众乞活兵纷纷将炸点附近还有生命气息的兵卒拖走,趁着海船更换炮弹的间隙。
李三全则组织起火炮进行火炮还击,只不过好像乞活军的火炮中老炮居多。
远不如对面沈有容部的西洋炮打的远,威力大。
而乞活军的火炮那,大多数属于老爷炮,炮弹绝大部分都掉在海里,顿时激起根根数丈之高的海柱。
极少数的炮弹落在海船之上,仅仅是给这些坚固的海船擦破一层皮,炸落些许碎木屑。
待官军反应过来后,沈有容随即拔剑斜指李三全部,再次大声呼喊道:
“全炮准备第二轮齐射,放!”
“砰砰砰......”
咚咚咚又是一轮炮击,乞活军这边的火炮瞬间被摧毁不少。
还有些经验丰富的老炮手被顷刻间炸死当场,顿时这可把李三全心疼坏了。
这些炮手培养有多不容易,也只有自己是只晓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么头铁对线。自己这边是非常吃亏的。
随开始下令全旅紧急往后撤,其后又是一轮炮击,数百颗炮弹裹挟烈焰拖尾应声飞来。
刹那间数百惊慌失措的乞活兵被炸的四散而逃,丢盔卸甲旗帜披靡。
砰砰砰几声急促的敲锣声传入耳畔,乞活军们遂带领着一批伤兵撤离此地。
李三全部在丢下七八百具尸体之后,仍能全身而退。
经管军心略有动摇,但也无伤大雅。
明军海船旗舰上的沈有容双手紧紧攥“千里眼”一脸欣喜的打量着溃散的乞活兵们。
不由得兴奋道:
“过瘾,过瘾啊!”
“这乱匪就是乱匪,这才三轮炮击他们就溃败逃散了!”
吴岱宗闻之笑道:
“哈哈,幸赖军门教导有方,众将官用命才将这些黄头贼打的落花流水!”
沈有容闻之哈哈大笑道:“镇海还是你之言甚得吾意啊!”
语气一顿严肃道:
“敌军败像以露,况且张可大的步兵也压上来了,我军要准备小船上岸去,策应张可大部的行动。”
“镇海你且去率领一支军队抢滩登陆,去接应张可大部。”
吴岱宗闻言一脸的欣喜道:
“是,军门。镇海这就去安排,准备登陆示意。”
于是乎一艘艘小船纷纷从大船上坠落在海上,每船十余位兵卒为,手操船桨疯狂的划动。
一众兵卒上岸之后,双脚踩着松软的沙滩登陆。
吴岱宗等一千多人登陆,沈有容则在船上以火炮掩护,已防止乞活军重新扑杀回来。
吴岱宗找来一旁的小旗说道:
“你速速去给张军门传捷,就说我军已在海沧口登陆完毕,要他不要在掖县停留太久,即刻向我军靠拢!”
语气一顿又道:“这些黄头贼太多,我们就死死跟在他们身后盯着他们。”
这小旗闻言拱手称是,跋涉海滩上的海沙匆匆离开此处。
登州军与乞活军的第一战,就登州军的小胜而告终。
军报传至莱州张可大那边时,他就像一个闻见腥臭味的狼一般心奋不已。
他本以为会在掖县进行一波惨烈的遭遇战,谁料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松占领掖县。
加上沈有容那边的军报,官军零伤亡就干掉乞活军七八百人。
种种讯息叠加起来,这给了他一种错觉,黄头贼号称有三四万人,净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之人。
只要自己大军一至,这郭贼便会俯身系颈,跪地乞降。
于是乎轻敌之心渐起,思绪开始随躁动不安起来。
随即下令全军出动追击,誓要从黄头贼身上狠狠啃下一块肉来,作为自己升迁的军功。
顺风仗这谁不会打,此刻他已然顾不上袁可立说的等待大军凑集一处在发动会剿了。
躺着赚的功劳为什么要想着队友,自己一个人吃不香吗?
(沈有容(1557年—1627年),字士弘,号宁海,南直隶宣城人,明代抗倭名将,民族英雄。
先后参加明日朝鲜战争,澎湖驱逐荷兰殖民者,在台澎金马等地多次抗击倭寇等数次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