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起烟云

地宫深处，一名黑袍人正站在高台上吹奏骨笛。

他的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与幽冥印如出一辙。

见季随风逼近，黑袍人冷笑一声，笛声陡然转急，地宫顶部再次射出无数银丝！

季随风眼神一凝，手中永昌剑骤然亮起赤红光芒。

他按照《太乙分光剑》的剑理，剑招随心而动，剑锋在空中划出七道虚影，将袭来的银丝尽数斩断！

“一剑化七？”黑袍人显然没料到季随风的剑法如此精妙，笛声出现了一丝紊乱。

季随风抓住机会，身形如柳絮般飘然而上，瞬间逼近黑袍人。

永昌剑直刺对方咽喉，黑袍人仓促闪避，面具被剑气划破，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竟是工部的一名老工匠！

“是你？”季随风认出了对方，正是之前负责销毁地宫机关的工匠之一。

老工匠狞笑一声：“季大人，有些秘密，不该被揭开......”话音未落，他猛地按下机关台上的某处按钮，地宫顶部开始坍塌！

季随风来不及多想，一剑刺穿老工匠的胸膛，随后抓起机关台上的玉佩，转身冲向出口。

“赵虎！快走！”他一边高喊，一边用剑气劈开坠落的碎石。

赵虎和几名衙役被他的喝声惊醒，踉跄着跟在他身后逃离地宫。众人刚冲出教坊司大门，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整座地宫彻底塌陷！

回到大理寺后，季随风将玉佩交给杜玉溪。杜玉溪看着玉佩，脸色阴晴不定，最终长叹一声：“果然......景明太子的旧部还未死心。”

季随风沉声道：“大人，此事恐怕不止沈浪一人参与。工部的工匠、教坊司的乐师，甚至......”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玉溪深深看了他一眼：“季评事，此案到此为止。陛下不希望朝堂再起波澜。”

季随风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下官明白。”

离开大理寺后，季随风独自走在夜色中。他摩挲着怀中的《太乙分光剑》和《万花柳絮身法》，心中暗想：“实力才是根本......唯有变强，才能揭开所有的谜团”。

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屋檐上，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辉。慕容秋荻的目光与他遥遥相对，片刻后，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季随风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黎明前的洛阳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季随风站在大理寺的屋檐上，夜风掀起他的衣袍，远处天际泛着一丝鱼肚白，却透着一股不祥的灰青色。

忽然，一阵低沉的鼓声从城东传来，声音沉闷，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又像是从人的胸腔里震荡而出。

那鼓声并不急促，却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尖上，让人浑身发冷。

季随风眉头一皱，手指不自觉地按在了永昌剑的剑柄上。这种鼓声……他从未听过，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寻常的乐器。

“季大人！”赵虎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脸色惨白，“出事了！教坊司的乐师……他们在敲人皮鼓！”

“什么？”季随风瞳孔一缩。

“是真的！”赵虎声音发抖，“他们剥了死囚的皮，制成鼓面，正在奏一曲《丧魂调》！城里的百姓……好多人都开始发狂了！”

季随风心头一凛，立刻跃下屋檐，朝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街道上已是一片混乱。

百姓们或抱头哀嚎，或癫狂大笑，更有甚者，竟用指甲抓挠自己的皮肤，直到血肉模糊。

季随风目光一凝，发现那些人的皮肤下隐隐有金色的纹路在蠕动——是蛊虫！

“幽冥教……”他咬牙，立刻运转纯阳内力，周身泛起赤红光芒，将试图靠近的蛊虫震退。

鼓声越来越响，仿佛整座洛阳城都在随之震颤。

季随风加快脚步，终于赶到了教坊司，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十余名乐师围坐在高台上，每人手中都捧着一面人皮鼓，鼓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他们双目空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鼓面，奏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丧魂调》。

而在他们身后，一名黑袍人负手而立，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幽冥印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住手！”季随风厉喝一声，永昌剑出鞘，剑锋直指黑袍人。

黑袍人缓缓抬头，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讥讽：“季大人，晚了。《丧魂调》已成，全城的蛊虫都会苏醒……你们，拦不住的。”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紧接着，无数金色的蛊虫从地缝、墙角、甚至是百姓的口鼻中钻出，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向街道！

季随风心头大震，立刻挥剑斩向黑袍人。然而对方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退至乐师身后，冷笑道：“季大人，与其杀我，不如想想怎么救这满城的百姓？”

季随风咬牙，知道此刻击杀对方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阻止蛊虫扩散。他猛地想起曾在古籍中看过，蛊虫惧寒，低温可使其行动迟缓。

“赵虎！立刻去搜集硝石，越多越好！”他高声命令。

赵虎虽不明所以，但仍迅速带人离去。

季随风则纵身跃上屋顶，以剑气逼退靠近的蛊虫，同时观察全城局势。蛊虫的蔓延速度极快，若不尽快遏制，恐怕整个洛阳都会沦为死城！

不多时，赵虎带人扛来数袋硝石。季随风迅速指挥衙役将硝石倒入水井、沟渠，利用硝石遇水吸热的特性，使周围温度骤降。

很快，井水结冰，街道上弥漫起一层薄霜，蛊虫的行动果然变得迟缓起来。

“暂时压制住了……”季随风稍稍松了口气，但心知这只是权宜之计。蛊虫只是被低温抑制，并未死亡，一旦温度回升，它们会再次活跃。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让开。”

季随风回头，只见苏明月一袭月白襦裙，手持药囊，缓步走来。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坚定，径直走向被蛊虫感染的百姓。

“苏姑娘？”季随风一怔。

苏明月没有多言，蹲下身检查一名癫狂的妇人，随后从药囊中取出几味药材，快速研磨成粉。她的动作娴熟而精准，指尖翻飞间，药粉已混合成一种深紫色的粉末。

“这是……？”季随风问道。

“九死还魂散。”苏明月淡淡道，“以毒攻毒，可杀蛊虫，但服药者也会承受剧痛，熬不过去便是死。”

季随风沉默片刻，点头道：“总比被蛊虫噬心而亡强。”

苏明月看了他一眼，忽然取出一只玉杯，倒入清水，将药粉溶入其中。杯中药液顿时泛起诡异的紫光，她毫不犹豫地仰头饮下！

“苏姑娘！”季随风大惊。

苏明月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片刻后，她长舒一口气，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却更加清明：“药效可行，但需调整剂量。”

季随风心头震动，正欲开口，忽听屋顶传来一声冷哼：“药王谷的丫头，倒是舍得拼命。”

抬头望去，慕容秋荻抱剑而立，黑纱帷帽下的目光冷冷扫过苏明月，又看向季随风：“你打算让她一个人试药？”

季随风还未回答，慕容秋荻已纵身跃下，夺过苏明月手中的药囊，取出一份药材，竟也配了一杯“九死还魂散”，一饮而尽！

“慕容秋荻！”季随风瞳孔一缩。

慕容秋荻饮下毒酒后，脸色瞬间煞白，但她硬生生挺直脊背，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

直到药力过去，她才冷冷道：“药性太烈，需加一味甘草缓和。”

苏明月盯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慕容大人也懂药理？”

慕容秋荻淡淡道：“杀人多了，自然知道怎么救人。”

两人目光交汇，竟有一丝微妙的默契。

季随风见状，毫不犹豫地配了第三杯药，仰头饮下。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千万根钢针在血脉中游走，但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扛了下来。

“剂量再减三分，可保性命。”他喘息着说道。

苏明月点头，迅速调整配方。三人合力，很快配出了适合普通百姓的“九死还魂散”。

夜幕降临，蛊虫的蔓延暂时被控制。季随风、慕容秋荻和苏明月三人坐在大理寺的廨舍内，面前摆着一壶刚温好的酒。

“今日多谢二位。”季随风举杯，郑重道。

慕容秋荻冷哼一声，却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明月则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药王谷的规矩，试药者同生共死，今日我们三人共饮毒酒，也算生死之交了。”

慕容秋荻瞥了她一眼，忽然道：“你为何帮我们？药王谷不是一向封山避世不出吗？”

苏明月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二十年多前景明太子案牵连甚广，药王谷也未能幸免。我师伯与师傅……便是受伤于那场风波后，不到五年就去世了。”

慕容秋荻眼神一凝：“你是为了报仇？”

苏明月摇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她抬眸看向慕容秋荻，“慕容大人，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慕容秋荻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季随风看着二人，忽然觉得，她们或许比想象中更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