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篝火旁的博弈

铜铃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震颤。

她的指尖突然痉挛般按住第三张牌。

她将三张牌摆成三角阵型,鼠尾草的灰烬在牌面拖出一道尾迹。

“战车倒悬在月下...”她突然用指甲刮擦逆位战车的狼首浮雕:

“看见铁轮里卡着的金耳环了吗?这是罗姆人给私奔新娘的陪葬品。”

陈青阳的瞳孔微缩。

“圣杯盛的不是酒。”

埃拉妮娅突然将正位圣杯五靠近烛火。

恍惚间,陈青阳仿佛看到卡牌中羊舌舔舐的红色液体似乎在沸腾。

“您闻到了吗?这血腥味让我想起德克萨斯的黑色恶魔...”

她独特的卷舌音缓缓发出沙哑的声音。

“至于月亮......”她拿起逆位月亮。

“被狼群撕碎的银币,才是真正的赎罪券。”

突然一阵寒风拂过,铜铃炸响,埃拉妮娅的指甲划过牌面星座的图腾:

“三女神正在称量你的灵魂:命运女神数着铁轨下的金砂,复仇女神磨利道钉,沉默女神......”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点向陈青阳的口袋,表壳内传来齿轮卡涩的异响,与远处驶来的火车汽笛声完美重合。

“当战车重新滚动......”埃拉妮娅突然将三张牌叠成锥形:

“你会在圣杯里找到哑巴的舌头,在月影中看见自己的墓碑。”

话音落罢,她不再言语。

陈青阳张了张嘴,可顿时喉咙却感到一股干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听懂,但是他却感到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和恐慌感向他袭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战士’的一声嘶鸣。

“看来你的伙伴等急了。”埃拉妮娅笑道。

“非常感谢......你的占卜。”

陈青阳张了张嘴,随后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翻身上马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恰好贯穿埃拉妮娅裙摆抖落的鼠尾草灰烬。

“这是烟草钱。”

他将埃拉妮娅塞给他的那枚墨西哥鹰洋抛向空中。

“或许能买通你们家沉默女神的秤砣。”

“东方的骑士,愿女神眷顾于你,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埃拉妮娅眼睛弯成了月牙。

陈青阳看着她,重重吐出一口气:

“好,替我谢谢女神。”

说罢,他拽着缰绳,脚跟轻叩马腹,向着营地方向。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埃拉尼亚的预言,但是太笼统了,根本解读不了。

伴随着夜枭的啼鸣,一匹雪花斑色的阿帕卢萨马在行进了三十英里,穿越了峡谷后。

不远处出现了一处乌托邦营地。

背上的男人神色略显疲惫,身上还残留着一丝硫磺味。

篝火在夜风里忽明忽暗,将陈青阳的影子撕成了条状。

他攥紧账册翻身下马,硫磺的苦味仍黏在鼻腔挥之不去。

他找到霍克。

“这是87.5美元。”

“哦~你做的非常棒!这下我们的冬天将会好过一些。”

霍克抬起头露出微笑。

“把钱放进那个铁盒子里就好。”

陈青阳嗯了一声,打开盒子,里面整齐的放着几叠美金。

当他将87.5美金塞了进去时,余光瞥见那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正蹲在帐篷阴影中。

他正用鹿皮擦拭着一柄双管猎枪,枪柄的位置刻着‘血债血偿’的潦草字迹。

“那是托尼”霍克压低声音。

“他最爱用枪和敌人说话,还是个出色的猎人。”

这时,杰克走到托尼身旁,皱着眉开口:

“萨尔对那小毒蛇的纵容,比对他亲爹的棺材还上心。”

“那毕竟是他亲手养大的,还有她能配平克顿查不出的毒。”

托尼淡淡道。

陈青阳看了眼已经休息的萨尔。

“很快嘛,东方牛仔~”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陈青阳回头,看到安吉拉拎着两瓶威士忌缓缓走来。

“一起喝两杯?”

“哦~安吉拉很少主动请人喝酒。”

霍克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略带调侃得继续说:

“不过,陈,你要当心......”

安吉拉立即打断他的话,然后斜坐在弹药箱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突然看向他。

“再多废话,我就把雷管塞进你的账本。”

霍克笑着摇了摇头,不再作声,转身走进帐篷。他很了解安吉拉,这就是个疯子。

“喝两杯?”安吉拉旋即恢复一脸妩媚的神采,再次发出邀请。

“放心,上帝最近很忙,没空见你。”

陈青阳点点,到目前为止,安吉拉是他唯一个较为熟悉的人。

“可以啊,不过你别摸我,我酒后不是人。”

安吉拉眼睛弯成月牙,捂嘴轻笑。

陈青阳接过她手中的威士忌,灌了口,一股辛辣顺着喉咙流进胃里。

咳咳——

这种酒他还真喝不惯,一个不注意呛到,顿时咳了两声。

安吉拉见状,咯咯笑个不停。

两人随后来到公共长桌前落座。

安吉拉屈指弹响酒瓶,琥珀色的液体泛起涟漪。

她突然用靴跟勾住陈青阳的椅腿,整个人向前倾斜,嘴角上扬:

“在木屋里,你敲碎平克顿狗崽子的手法——”

她指尖轻轻划过自己雪白的脖颈。

“真是帅到爆炸。”

陈青阳将酒倒进一个陶瓷杯子,然后转动着看向安吉拉,目标不经意间扫过她手腕内侧的十字架疤痕。

“我也这么认为......”

咔——

轻微一声脆响,他故意让陶瓷杯裂开一道细密的裂纹。

“而且它能带给我安全感。”

安吉拉突然甩出一柄匕首钉在桌面,刀尖精准刺穿一只飞蛾。

“安全?”她嗤笑一声。

“十九世纪最假的就是这个词。”

说完她从后腰取出一个东西抛向半空,下落的瞬间,陈青阳本能地探手接住。

在握住后的刹那瞳孔一缩,是一根雷管。

“你他妈的——”

他手腕一甩,丢还给了安吉拉。

“看,你接雷管比接酒杯还要顺手。”

安吉拉指尖转动着雷管,引信不断转动着。

“我教你爆破怎么样?”

说完她的手猛然张开。

“轰——比打碎骨头刺激多了。”

陈青阳闻言,不由轻笑:

“在警局,你的炸药再多点,我和萨尔就没了。”

他抬起酒杯喝了一口。

篝火突然爆出噼啪的火星,安吉拉的笑容凝固在阴影里。

“我的手法是非常专业的,很少出问题。”

她将头靠近陈青阳,几乎要贴上鼻尖。

陈青阳看着她的眸子,一股玫瑰香膏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

他身体后仰,微微笑道:

“很少,就证明还是会出问题,我得庆幸我还活着。”

安吉拉闻言没有辩解,而是扭头看向桌上一旁的面包和《圣经》。

然后缓缓抽出插在面包上的餐刀,奶油顺着《圣经》封皮滴落。

“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最喜欢炸药?”

刀尖停在《他们要在犹大城邑和耶路撒冷街上跌倒》的经文上。

“因为上帝说——”

她突然挥刀刺向陈青阳面门!

“臭娘们——!”

陈凡猛然探出双指夹住。

‘嗯?’

他突然察觉不对,发现并没有刀刃,而是一根柔软的白皙手指,指尖还沾着奶油。

安吉拉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

“每个人都要赎罪......”

陈青阳皱起眉,与她火热的眼神四目相对。

远处传来一声马匹的响鼻声。

安吉拉突然咬住他的耳垂低语:

“想不想来我帐篷里拆‘炸弹’?问问它信哪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