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衙门不是打打杀杀

温翰一声质问,众人皆有几分意外。

他已经打完雄奇立威,如今再问责裴裕,等于是把整个衙门上下都给得罪死了,以后只会寸步难行。

一时间,就连门外看热闹的部分百姓都察觉不对,只当是这位县太爷太过年轻,不懂人情世故。

裴裕皱着眉,几次想要开口辩解,但最后站直身体默不作声。

温翰威严道:“赋税欠收、府库亏空,人心丧乱、百姓逃亡者十之八九,尔等就是这样当父母官的?”

裴裕半闭上眼睛,依旧沉默不语。

“大人,这话说得不对吧?”

主簿朱佩奇上前一步,厉声质辩道:“鹅城凋敝,卑职等确有罪责,但要说主责,则是鹅城县令才对!”

温翰气笑了:“本官第一天到鹅城,你是说这些全都是本官的错?”

“不是大人之责,是鹅城县令之责!”朱佩奇沉声道,“正因为鹅城三年没有县令,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朱大人,慎言!”

裴裕冷冷提醒了一句,接过话头打太极道:“如今温大人上任,想来定能还我鹅城安定。”

温翰冷笑道,“裴大人,如今我们还在说定责的事。”

“倘若能还鹅城安定,我等甘愿领罚。”

“好,有裴大人这句话就够了!”

温翰大手一挥,沉声道:“如今财政吃紧,可适当精简三班六房,但不能一刀裁撤。主簿朱佩奇,此事由你负责,务必在一旬内恢复衙门运作。”

他边说边写,等话说完时手书也已经写好,当众拿出紫铜印章盖上。

“鹅城之弊,重在法令不彰、教化废弛,以至于府库亏空,百姓有冤无处申诉,乃至沦为匪患……”

“申法度,明教化,典史张芳,此事由你负责。”

“县丞裴裕,你负责清查账目,其中以田税为重……”

温翰下达一条条命令,每次都是话刚说完,相应的手书便也写好。

百姓们在衙门外直愣愣看着,这位大老爷说的是官话,半文半白也不太听得懂,但见他时而皱眉沉思,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百姓们也着实被唬住了。

“青天大老爷!”

温翰的手书发完,门外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百姓们哗啦啦跪倒一片。

叮~声望系统激活:声望+10+5+1+1……

磕头的工夫,那声望已经累积了三十多。

温翰看着门外的数百民众,一时间若有所思。

真正被他唬住的还是少数,大部分人只不过是气氛到了跟着起哄罢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很快压了下去,目光看向堂内的几个文官。

几人暗自对视一眼,又瞥了眼外面沸腾的民众,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卑职定当竭力!”

裴裕依旧不动,心思似乎已经飘到了别处,主簿朱佩奇只得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

“啊?”

裴裕回过神来,不紧不慢道:“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温翰见状也不恼,单手托腮撑在桌案上:“裴大人,赋税可不是小事,关系到鹅城民生,不如就从城内士绅查起吧,您可要做个表率。”

“义不容辞。”

裴裕冷冷应了一声,接过温翰的手书拂袖而去,其余几人也纷纷告退。

雄奇趴在一条长椅上,背上的伤让他一时间难以动弹,当看到这位县老爷笑眯眯投过来的目光之后,只能低下头去装死。

“本官给你一个月时间养伤,期间俸禄照发,至于捕头一职,由盗石暂领。”

“多,多谢大人。”

几个捕快相互搀扶着下去,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温翰心中并未轻松。

此前温翰曾有预感,当他布置完命令时,系统应该会有所表示才对。可除了那个激活的“声望值”界面,并没有任何提示。

答案其实并不复杂,但也是温翰最不愿意看到的——几个官员只是表面应承,其实根本没有打算执行!

“大人。”

在他思考时,盗石已经去后房换上了一套紫衣官服,时不时动一下乌纱,看上去颇有几分得意。

温翰扶着额头,语重心长道:“盗石啊,目前咱俩都是光杆司令,你就别臭显摆了。”

“这有什么,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捕快哪没有?”

温翰心中一颤,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容:“交给你个任务,明天你去上黄庄召集一些人手,人数不必太多,但一定要精干可靠。”

“拉来县衙帮忙?”

“不,就在城外找个地方隐蔽训练,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剿匪招募的乡勇……”

温翰又将他拉到身边说了些什么,最后长长呼出口气,看了眼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道:“去换一套夜行衣,陪我出去一趟。”

盗石一甩袖子,“好嘞,得令!”

深夜,裴家。

裴裕桌案前摆着温翰的手书,一手轻敲着桌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大人深夜不睡,当真是殚精竭虑呀。”

裴裕一愣,听出了门外来人的声音,慌忙起身开门,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温大人深夜到访,才真是为国为民。”裴裕起身开门,又忍不住啧啧道,“只是大人这寻访方式,着实有些……”

“裴大人莫要在乎这些细节。”

温翰一步跨进书房,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拿起桌上半凉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裴裕把茶杯续上:“裴大人不要客气。”

裴裕点点头,“嗯,我不客气,全当是自己家了。”

“哈哈哈……幽默。”

温翰尬笑一声,全然不在乎其中的反讽。

裴裕盯着他,一时间眼中喜忧参半。

“温大人让卑职好生陌生,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被贼人给掉包了。”

温翰把脸凑了过去,“裴大人要不要摸摸,看一下这张脸是不是如假包换。没关系,我脸皮厚,你随便摸。”

“噗嗤~”

莫说是裴裕,就是此刻正在屋顶喝酒的盗石都觉得陌生,一口烈酒呛到,在房顶上剧烈咳嗽起来。

裴裕瞥了眼房顶,丝毫没觉得意外,反而突然换了个话题:“可惜妙芸是个女儿身,以她的心性见识,要比她那个只懂得习武的弟弟要强太多,甚至有时候老夫都自愧不如。”

“额……”

温翰收起了嬉皮笑脸,总觉得这话听着似曾相识。

裴家毕竟是体面人家,向来注重名声气节,如今裴妙芸守寡在家,肯定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吧?

裴裕冷冷瞥了他一眼,似乎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继续道:“妙芸此前回来,要我在大人身上压重注。裴某不妨直说,倘若大人只有白天展现的能力,我便要怀疑小女的眼光了!”